原来在这块布料的背面,竟也绣着一幅孔雀图,一模一样的站姿,一模一样的大小,只是羽毛的颜色是纯白的,像雪一样,却又隐隐闪烁着五色微光。若说之前那幅孔雀图是华丽之美、妖异之美,那么后面这幅图便是静谧之美、圣洁之美,两种美都那般夺人眼球,震撼人心。
在这种极致之美地衬托下,孟思的《侍女揽镜梳妆图》竟显得那般平凡无奇、黯淡无光。
众位官员来回查看两幅绣作,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钱大人缓缓拊掌,徐徐说道:“好,浙省第一绣娘果然名不虚传!这御用绣娘的名额……”
“且慢!”孟仲把茶杯狠狠砸在桌上,厉声道:“这双面绣乃我孟家的家传绝技,如何会被林姑娘学了去?据我所知,林姑娘祖上是当马贼的吧?林姑娘,你今日若是不能给我一个交代,我便要告你一个偷盗剽窃之罪!”
在江浙一带,绣技均来自于家族传承,被当地人看得很重。谁家祖上传有绣技,一般只教给媳妇,不教给女儿,因为女儿早晚要嫁人,有可能导致家传绝技旁落,而媳妇是自家人,学会了就能一代一代传承。在这种风气的影响下,江浙一带的绣娘对偷盗别人家传绣技的人十分憎恶,若是告到官府,定然会吃牢饭。
孟家素来是织造世家,孟仲说出来的话很容易取信于人,再去看孟思委屈的表情,可信度又提高很多。反观林淡,一个马贼出身的小姑娘,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等绝技?
一名官员立刻拍打桌案,厉声诘问:“林绣娘,你还不如实招来?孟家的家传绣技,你到底是如何学会的?”
杜如松上前一步,冷笑道:“这位大人好大的威风,查都未查就把罪名扣在林姑娘头上。古书上可曾记载双面绣的出处,可曾明确表示它乃孟家绝技?若没有,孟家又如何证明他们才是正统,而非偶然所获?若是他们早有这门绝技,为何五代、六代地传下来,竟无一人使用过?这种种疑点尚待查明,岂容你胡乱断案!”
随着他话音落地,守在外面的士兵齐齐走进来,把手摁在刀柄上,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大开杀戒。
如今的杜如松早已升任水师副提督,在军队里说一不二,连许提督都得对他退避三尺,又岂是一个内务司的芝麻小官能抗衡的?即便李冉亲至,杜如松也完全不用给他脸面。
那名官员吓得脸都白了,目光闪烁,嘴唇发抖,好半天不敢说话。
李修典冲孟仲使了个眼色,孟仲立刻派人去家里拿绣谱,又打开来让众人传看。只见这本绣谱已老旧发黄,页面松散,扉页附有孟家老祖对后辈的勉励之语,尾页附有孟家杰出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