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淡愿意帮儿子治腿已经是天大的恩情, 妇人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要她的银子。
林淡把银票折叠整齐, 塞进妇人荷包里, 坦言道:“早日把他的身体补好,我就能早一些展开治疗, 如此, 我大哥也能早点看见希望。这对你们有利,对我大哥更是有利。说一句不中听的话,我帮你们不是因为善心, 而是因为我大哥,你们明白吗?所以我说什么你们就听什么, 不要反抗。”
妇人这才勉为其难地收下银子,又对林淡千恩万谢。
二人掰扯清楚了, 林淡才开始写药方,一边写一边思考,增增改改十分慎重。妇人不敢打扰她, 只能敬畏不已地站在一旁看着。二人丝毫未曾察觉,敞开的院门外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一名容貌俊美的男子被两个侍卫抬下来,放在门口。
跟随林淡的侍卫倒是十分警觉, 连忙跑出去看, 发现来的人是将军,竟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无他,自从瘫痪之后,将军就再也没踏出过家门, 顶多只在院子里看一看风景,双眼却连一丝焦距也没有,仿佛与世隔绝了。
但现在,将军却绷着一张脸,直勾勾地看向院内,一副焦急担忧的样子。他是为谁而来,侍卫不用问也知道。
“启禀将军,姑娘就在里面。”侍卫压低音量说道。
薛伯庸略一点头,然后转动轮椅往前行去,隐约听见林淡在与某人谈话,具体说了什么他没留意,却难以忽略那一声声“我大哥”。十句话里,她必得带上十个“我大哥”,可见完完全全把某人挂在嘴里,记在心上。
薛伯庸被担忧和恼怒充斥的内心,眼下已软得一塌糊涂,紧皱的眉头不知不觉就舒展了,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闻听林淡准备彻夜不归的消息,他简直快急疯了,一时半刻也等不了,立即让侍卫去追。想到林淡与几个陌生人待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也不知会不会遇见危险,他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难以克制的冲动,等到回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竟然也随着侍卫出发了,而灯火通明的薛府在路的尽头,已离他越来越远。
他掀开车帘,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京都,终于长叹了一口气。踏出啸风阁,回到这个他曾经打马游过的地方,似乎并不是难事,只需一个契机、一股动力而已。
林淡教会妇人按摩,又制定好了药方,这才伸着懒腰走出房门,准备透一口气,却发现大哥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廊下,用深邃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伸出去一半的懒腰立即收回来,惊讶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薛伯庸徐徐开口:“今后我们得立一个规矩,无论你去到哪里,晚上必须赶回来,不得在外留宿。”只要一想到林淡不在啸风阁,不在离自己咫尺相距的地方,他就心慌难抑。
林淡下意识地点头:“好的大哥,我都听大哥的。”完了一拍脑门,急促道:“大哥,我做错了一件事,我们赶紧回去吧!”
“轻点拍,脑门都红了。”薛伯庸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目中飞快划过一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