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白石麻衣做的咖喱。
之后的清洁工作,虽然白石麻衣说着“没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水月涟还是从她与厨房门之间的缝隙挤了进去。她也只是抿了下嘴,就没有再坚持。
站在水槽前,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将为数不多的餐具清理干净。借用她的毛巾擦过手上的水渍,又来到客厅坐下。
从庭院映射入内的光线,也仿佛沾染上西方天空中的黯淡色彩,明暗的分界线在木色地板上无声蔓延着。就要触碰到她的时候,白石麻衣像是察觉到了,缩了下脚尖。
水月涟收回视线,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天要黑了啊。”
她双手撑在沙发的边缘,“是啊”。
隔着口袋感受到了钥匙的形状,水月涟犹豫一阵,开口,“那我…”
“要不要去附近走走?”
她的语速比平常快了些,说完之后又继续补充,“这里的住户比较少,应该不会遇上什么人…”
将手从钥匙上拿开,水月涟点头答应。
……
确认门已经锁好,沿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两人并排走着。天边的橙红已经变为一抹淡淡的紫色,立在道旁的路灯还未亮起,渗入空气的夜色将他们的秘密小心遮掩住了。
“是不是太过安静了”,周围的房屋仿佛陷入沉睡,视野之内灯光寥寥无几。
“这里大多数人在东京工作,只有深夜才会回来”,白石麻衣开口解释。在路口辨认方向,带着他向一条更为僻静的道路走去。
“说起来,水月你电影的拍摄地在哪里?”
“编舟记吗?主要在东京,最多再去千叶待几天。”
她似乎对这个答案颇为满意,手腕搭在身后,脚步轻快。
“拍摄时间定了吗?”
“大概是九月下旬,导演觉得秋天比较合适。”
“秋天啊”,她忽然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今年的夏天…也要过去了呢。”
配合着她的话语,原本断断续续的蝉鸣突然如雨水般密集。
水月涟还未来得及做出回应,她又继续向前走着,视线被道路的纹理吸引住了,“对了,今年东京的花火大会,水月你去了吗?”
看着她的双手在身后紧握着,水月涟开口道,“根本没有时间,你呢?”
“我也是”,她的手松开,抬头望着前方,“本来和成员约好一起去的…最后也只在电车上看了几秒钟。”
“埼玉这边的花火大会,还有吗?”
她转了过来,似乎有些惊喜,略微思索,语气中带着难以掩盖的失望,“这个时间,都已经结束了。”
“这样啊”,眼前是家传统样式的杂货店,门外的帘子顺着夏末的风吹动,轻轻摇晃。
“你稍微等我一下”,留下这句话,水月涟推开木门,惊起了只藏在门后的三色猫。
橘黄的灯光被木制门扉划成几个方形的光斑。隔着玻璃,白石麻衣看到水月涟和柜台后的老妇人交谈几句,片刻后,他拎着个袋子从里面推门出来。
“没想到真的有。”
“是什么?”
隔着一段距离,白石麻衣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靠近一些,水月涟向她展示刚才的收获,“线香花火,不过也只有这个了。”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
道路通往河道旁的公园。静静流动的河水,映出了已经完全被蓝色浸满的天空,西方还是透亮,东方却如墨色般沉重。
白石麻衣用指尖捏着支线香花火,手臂向前伸直,身体却远远缩着。
水月涟笑了下,擦动手中的火柴,点燃了它。
火花迸溅,在逐渐黯淡的夜中,如同小小的奇迹。
伴随细微的声音燃烧着,白石麻衣想拿近些,水月涟却捏着另一只靠了上来。只是一瞬间,第二团火光亮起。
缺少月光的夜晚,两团光亮在河边闪烁着,追逐着。即使其中一支短暂熄灭,片刻后就会重新出现。
终于像是疲惫,花火悬在空中,安静地相互依偎。
花火的光芒如同细碎的星光,照出一片狭小的夜晚。水月涟看着身边的她,她注视着花火,轻轻笑着。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火光却出人意料地同时熄灭。
被黑暗完全吞没其中,水月涟看不到她的动作,一阵沉默后,只听到如同此刻夜风一般的淡淡话语,“最后一支了”。
缺少光亮的指引,水月涟摸索着引燃火柴。仿佛困扰于寂静的夜晚被人打扰,风突然猛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