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公府,荣庆堂。
贾母倚坐在高台软塌之上,王夫人、李纨、凤姐儿等作陪。
王夫人目光瞧了眼屋外的暗色,转而对着凤姐儿说道:“凤丫头,你去灶房那儿叮嘱一声,把老爷的饭菜先热着。”
贾母目光瞧了一眼王夫人,心中甚为满意,这爷们在外的,做妻子的自然要面面俱到。
凤姐儿闻言,笑吟吟的说道:“我早就叮嘱好了,灶房那儿一直过着火呢,保管二老爷一回来便有热腾腾的饭菜吃,您啊就放宽心。”
王夫人闻言笑而不语,也不在意凤姐儿的疯言疯语的,语气有些莫名道:“说起来,自老爷去都督府当差,每日都是早出晚归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过是个正五品的断事官,哪里来的这么多事。
贾母抬眼瞧着王夫人,听出了其中的牢骚之言,蹙眉道:“爷们的事自有他们的道理,咱们无需理会这些。”
后宅妇人有后宅妇人的事情,爷们是办正经事儿,又不是去花天酒地的,哪有牢骚可言,这王夫人自打有了个王爷女婿,脾性倒是见长了,原先顾着一些,省得其丢了脸皮,眼下不警诫两句,人还不得飘起来。
王夫人见婆婆面色不对,心下亦是悻悻然的。
一听这话,贾母等人心下一定,这人总算是回来了。
宝钗抬眸望向沉着脸的宝玉,心中暗自摇头,这宝兄弟又犯小孩子脾性了。
宝玉、迎春、惜春、黛玉以及宝钗几人聚在一块闲趣。
对于这串珠子,黛玉心有猜测,大抵就是那姐夫所赠,意义不同,旁的器物怎能做比较。
黛玉凝眸望向砸玉的少年,灵动的柳眸渐显雾气,委屈道:“你自说你的,何苦砸玉。”
垂眸不语的宝玉目光正好瞧上了宝钗左腕上笼着一串,顿时来了兴致,先前的不愉快一扫而光,笑问道:“宝姐姐,我瞧瞧你的红麝串子。”
宝钗闻言,丰泽的脸蛋儿浮上淡不可察的胭脂,平常器物自然是不喜,但这器物不同一般,怎可相提并论,只是这话怎可与人说。
宝钗见此情形,心中暗自摇头,宝兄弟看似砸玉,实际上是砸黛玉的脸,外面的耳报神有多少,怕是已经有人去禀报了,又得让黛玉受尽白眼,不是第一回了,怎得就是不长记性。
此时的宝玉回过来神来,先前劝自个做什么正经事,眼下连串破烂串子也不给看,心里有股子不得意闷气,板着张脸道:“我那玉你们想瞧便瞧,现在想看一串珠子也不让看,好生小气。”
李纨心中微动,犹记得上回王爷可是说了下回来会带上兰哥儿,也不知是不是哄她的。
宝玉闻言,差点一口气没仰倒,什么叫他的玉不能相提并论,好啊,现在大家伙都不在意他的玉了,不由的,宝玉从项间摸出玉来,随手一砸,恼火骂道:“妹妹都不喜欢了,要这什么劳什子顽意有什么用。”
宝玉闻言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不过也没发起,只是垂眸不答。
宝玉闻得此言,笑盈盈的上前说道:“二姐姐说的对,宝姐姐不来,倒是少了许多乐趣。”
一听这话,贾母等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又是两人闹脾性了,一旁的王夫人目光冷厉的望向坐在锦墩上的丽影,不满之意不言以表。
黛玉柳眸瞥了宝玉一眼,嘲笑道:“好蠢的东西,女儿家的器物岂可随意让旁人瞧,宝姐姐喜欢这串珠子,你那玉怎可相提并论”
贾府的习俗,宝玉砸了玉,她又得落个埋怨了。
宝钗闻言芳心一紧,右手不由的捂着念珠,语气装作随意道:“不过是带着好看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div css=&ot;ntentadv&ot; 宝玉见状顿时一怔,这是怎么了,他不过是想看看念珠,宝姐姐怎么像是防着他似的。
宝钗抬眸瞧了一眼宝玉,心中微转,轻声道:“如今咱们都大了,也不能由着性子胡来,宝兄弟也正好做些正经事,凭你的聪慧,学什么有个不成的。”
凤姐儿凤眸微转,笑声道:“要我说啊,二太太这是担心过头了,要是我家那口子有这正经事做,别说是早出晚归的,就是一年半载的不回来,我还偷着乐呢!”
此时袭人忙近前来,从地上捡起玉来仔细检查一番,见玉毫发未损的,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清声道:“二爷,姑娘也没说不喜欢,你砸玉作甚。”
贾母闻言笑了起来,目光望着跳脱的凤姐儿,啐道:“去去去,你这辣子还敢和太太相比,就你这脾性,别说是早出晚归的,迟来一会你就得与琏儿闹,还一年半载的,屋里早闹翻天了。”
黛玉柳眸望向宝玉,心中嗤笑起来,这呆子,人家是拿话堵你呢,还凑着个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