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独自垂泪了好一会儿,鸳鸯耳畔忽然传来一阵俏声,抬眸便瞧见屋外的平儿,心思微转便明白过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啐道:“好啊,你们串通一气来算计我,你等着,我和你主子闹去就是了。”
“别。”
平儿抬眸看向妇人,明眸中闪过一抹异色,来人正是鸳鸯哥哥金文翔的媳妇,所为何来,大抵心中有数。
再说难听点,那大老爷年老力衰,怕是要不了一两年便力竭,要是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被看上了,无非就是过一两年的富贵日子,可搭下去的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鸳鸯闻言,芳心顿时沉了下去,果如她所想,这是保媒来了,她还偷着乐,没恶心自己就算好的了。
邢夫人言笑晏晏的走了进来,目光打量着鸳鸯,伸手拿起鸳鸯手中绣的香囊,放在手中,打笑道:“哎呦,鸳鸯,你这针线做的着实不错。”
鸳鸯正为此事烦恼着呢,一听平儿有法子,芳心微微一喜,挽着平儿的手,忙不迭的问道:“什么法子,你快说给我听。”
鸳鸯闻言顿了顿,倒也没再“教训”平儿,素手攥着手帕,神色略有些纠结起来。
这时候来寻她,怕是大太太那儿已经支会她们,自家这位嫂子,鸳鸯是心里有谱的,这是来做说客的。
这时,平儿轻抚着鸳鸯耸动的玉背,开口道:“我看这事没完,要不你去求求老太太?”
这话不是平儿打趣鸳鸯来的,她虽与那位王爷仅仅只有几次接触,但也能瞧出那位是个宽善性子的人,借王爷的名头推了大老爷那儿,王爷那儿也不会怪罪。
只是这会儿拿王爷做由头,在众人的眼中,颇有些挑拨是非,影响国公府与王爷的关系,到时自个还都里外不是人了。
似贾家这等的大家子,三妻四妾正常的很,纳妾什么的实属正常,不存在好色不好色的名头,关键在于那位大老爷的品性。
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出这个“馊主意”。
鸳鸯冷着一张脸,淡然道:“什么事,你说吧。”
平儿自是明白凤姐儿的意思,这是要她不要多管闲事儿。
鸳鸯闻言凝了凝眉,心下顿时有些疑惑,给她道喜,这喜从何来?
平儿:“”
邢夫人笑了笑,将手中的香囊放下,伸手拉着鸳鸯的素手落座在一旁的炕上,满面的和善,说道:“我这是特意来给你道喜来了。”
金文翔媳妇闻言,顿时被噎住了,她们要是敢去与老太太说,犯得着在这儿劝说?
现下逼的连老太太也搬了出来,金文翔媳妇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挑了挑眉,说道:“得,我回大太太去。”
做奴婢的,到底不可对主子无礼,重话什么的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无言对抗。
邢夫人虽是“软糯”,但也是个有眼力劲的,一见鸳鸯的脸色,就知她心中不愿,可这老爷那儿让她办这事,她也只有办成了去。
鸳鸯闻言,玉颊微微一热,心中似有些被戳破心思的嗔恼,扑上前啐道:“什么东西,你再说,我撕烂你的嘴去。”
说着,鸳鸯心中愈发的委屈,泪珠儿哗啦啦的落了下来,一片的悲苦。
其实,丽人心中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事,毕竟她得了王爷的承诺,王爷还捏了她的半个人算是王爷的了。
谁不知道鸳鸯是老太太身边最为倚重的人儿,半点离不开,让她去说道,当自己傻?
尤其现在是她刚犯错不久,正小心翼翼的不让人拿把柄呢,这时候去趟浑水,纯纯是老寿公上吊——嫌命长。
平儿轻抚着鸳鸯的肩膀,美眸闪了闪,小心的问道:“大老爷那儿,你是怎么想的?”
自家这丫头心就是太善了,死脑筋子。
说着,金文翔媳妇便转身离开。
鸳鸯屋里。
鸳鸯闻言,俏丽的玉容浮上苦涩之意,做奴婢的怎么想不重要,主子那儿有意,她们这些奴婢就没什么可选择的。
让她去说和,她能说些什么,坑自家好姊妹?
“哟。咱们这位新姨娘是怎么了。”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只有
思及此处,邢夫人也不顾其他,笑着拉起鸳鸯的手往外扯,说道:走吧,跟我回了老太太去。”
不看僧面看佛面,面对金文翔媳妇的热情,平儿客气道:“嫂子来了,请坐吧。”
金文翔媳妇不以为意,声音中还带着几许嘲讽道:“姑娘这话说的就不对,你年岁不小了,总是要许人的,小老婆长,小老婆短的,做小老婆有什么不好的,多少人还捞不着呢。”
被邢夫人那“怪异”的眼神打量,鸳鸯只觉心头发麻,耐不住对面是主子,只好压下心中的异样,客气道:“大太太过奖了,不知大太太过来是”
好在鸳鸯是个心思聪慧之人,转眼间便有了猜测,心下微微一沉,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话。
凤姐儿瞧出了平儿的小心思,撇了撇嘴,道:“知道你与鸳鸯的关系好,但别高兴的太早,大太太那儿准备悄悄寻鸳鸯说去,鸳鸯的性子我也知晓,想来是不会应下,但还有老子娘以及哥嫂那儿压着,不怕鸳鸯不服,到时老祖宗不舍也不会拘着。”
鸳鸯被消息惊懵了,被邢夫人拉着朝外走,一时之间有些挣脱不开,忙靠在门背上,挣脱了手,唤道:“太太”
平儿闻言了然,不光是鸳鸯,即便是换做她去,也断不会去做大老爷的小老婆去。
邢夫人见状,心下不喜,只是她也明白,若想完成老爷纳鸳鸯的任务,非得鸳鸯自个愿意了不可,便耐下性子道:“哎呀,这有什么害臊啊,你又不用说话,跟着我就是了,难道你不愿意不成?放着主子奶奶不做,倒愿意做丫头?”
div css=&ot;ntentadv&ot; 鸳鸯闻言默然不语,这种主子奶奶,她可不愿意做,自己要是真有心,自有那高楼琼玉般的人儿。
鸳鸯闻言心下微缓,这刚被大太太逼迫,好姊妹又背刺的,那着实就伤人心了。
鸳鸯抿了抿粉唇,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应下,贝齿轻咬着唇思虑起来
这边,贾赦已然得了鸳鸯不肯的事儿,原就因为当初抄刁奴之时,一份好处都没捞着,全被锁进库里而闹心,眼下居然连一个丫鬟居也驳了他的面子,当即脸黑了去。
只要鸳鸯默然,其他的就好办起来,毕竟鸳鸯年岁不小,贾母那儿总不能不讲理的掐着不放,恶了母子情份吧!
伺候完贾母,鸳鸯回到屋子后,闲来无事,便捡出针线做起了针线活计。
说罢,邢夫人便转身离去,也不顾鸳鸯在身后呼喊。
“哼,想着老太太疼她,原是给她几分脸面,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上的人,还想逃出我的手心,除非她死了。”
一侧,邢夫人小心翼翼的看着冷脸的贾赦,生怕自己被迁怒了去,当下也不敢说话。
贾赦也懒得理会这人老珠黄的邢夫人,吩咐道:“来人,去把金文翔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