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到了三月。
阳春三月,到处都春光明媚,花园里的柳树爆青,突出带黄色的嫩叶,花坛里的鲜花争坛斗艳,带来了勃勃生机。
不光是大地的生机,便是人儿的身上,也充满着新生的希望。
厢房之内,元春倚卧在绣榻之上,一头秀郁青丝挽起美人髻,丰润的脸蛋儿现着恬然之态,纤纤素手轻轻抚着“平坦”的小腹,丰润、妍丽的脸蛋上洋溢着甜美的笑意。
自嫁进北静王府,元春蹉跎了一年有余,时时为不能延绵子嗣而忧愁,此刻终于有喜了,心中的大石彻底落下,整个人恍若竟在蜜罐里一般。
天可怜见的,上天垂怜啊!
绣榻旁,水溶凝眸看着眉眼流溢着幸福的元春,伸手拉着丽人的素手,语气温和道:“辛苦你了。”
这一年多来,元春作为北静王妃是极为衬水溶的心意,只是因为一直没有延绵子嗣,心中苦恼,这些都让水溶看着眼里,疼在心里。
如今也是开花结果了,也终于能让元春安下心来,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也是对于元春的疼惜。
元春芳心甜蜜,凝眸看着少年,璀璨的星眸闪烁着星光,水光潋滟的,两弯柳叶细眉满含温情,柔声道:“妾身不辛苦,这都是妾身的职责。”
作为北静王妃,为王府延绵子嗣本就是职责。
其实她想说少年辛苦,因为纳了可卿后,少年似是带着一丝的愧疚之意,故而并未过于与可卿亲昵,反倒经常来凤仪庭陪她,有些冷落了可卿,这让元春心中大定。
说到底,自个在王府的后宅里,除了北静太妃,那是独一档,谁也越不过她。
这段日子来,元春那是极尽恩宠,每每都是小肚涨涨的,吃了个饱,想来也是因此,她才能怀上,说是少年辛苦,无可厚非。
这时,一侧北静太妃满面春光,眉眼含笑的看着元春,郑重叮嘱道:“元春,你才有身子,这时候最为要紧,往后要仔细一些,切莫大意。”
刚怀上的女人,最是要谨慎,稍有不慎就容易出差错,眼下元春肚皮子的这个,那可是北静王府的传承,绝对不容有失。
水溶偏眸看着那眉眼间藏不住的笑意,粉嫩的唇角勾出一抹“惊人“的弧度的北静太妃,真真是满面春风,不由的腹诽起来:“这高兴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怀了,而且你又没有生过,怎得还弄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来。”
不过水溶倒也没说什么,毕竟北静太妃经历过子嗣断承的窘境,从某一种程度而言,她比元春更为有感触,也更为的重视。
元春听着北静太妃那轻灵般的声音,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温柔,芳心暖意横流。
大约从半年前,北静太妃因为元春久久肚皮不见动静,少不得给脸色看,尤其是近段时间,更是时有冷言冷语的,这般的和气,已然许久没有听过了。
果然啊,肚皮子里有货,谁都得高看一眼,怕是让北静太妃伏低做小的,也不是不可能了。
素手轻轻抚着“平坦”的小腹,元春轻点颔首道:“母亲,儿媳知道了。”
北静太妃点了点头,伸手拉着丽人的手儿,娇媚的脸蛋儿一派的和气,继续叮嘱道:“府里的事儿你也不要管着了,全心全意的养胎,等生下麟儿,那就是咱们北静王府的世子爷,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元春闻言笑着应了下来,毕竟胎儿要紧,府里的事儿完全没法比,左右北静太妃也说了,她生下麟儿就是王府的世子爷,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瞧着北静太妃与元春两人都安排妥当了,水溶冷不丁的说道:“说不准是女儿。”
北静太妃:“”
元春:“”
以及一旁的可卿、宝钗几人:“”
静谧片刻,北静太妃柳眉微立,娇媚的脸蛋儿浮上一层清冷之色,冷冷的盯着水溶,喝斥道:“乌鸦嘴,元春肚子里的这个就是儿子,再敢多说,老娘揭了你的皮。”
说着,北静太妃似乎还不解气,抬起葱白的指尖对着水溶的脑门上戳了过去,发泄自己的怒火,要不然这猴儿是她的心肝宝贝,真真是要撕了他的嘴去。
水溶感受着额头的痛处,眉头不由的蹙了蹙,凝眸看着北静太妃那张嗔怒的脸颊,心下顿觉无语。
生儿生女的本就是随机的,他就是说了句大实话,何至于甩脸子给他看,不光是甩脸子,还戳他的脑门。
水溶凝视着丽人明媚的玉容,双眸微微闪烁,透着一股锋铓之色,暗道:“你戳我脑门,我就戳你的心。”
北静太妃隐约察觉到少年眸中的“恶意”,娇躯不由的微微一颤,芳心中顿觉不妙起来,她倒是忘了,眼前的少年就是个“泼皮无赖”。
说起这事来,北静太妃的脸蛋儿微微一热,从上回之后,这猴儿便不来寻她,真真就是狠心的种子,没良心。
该不会是尝过滋味便腻了吧!
只是此事涉及到北静王府的传承,北静太妃压下心中的悸动,美眸瞪圆了来,啐道:“你这猴儿,元春肚子里的就是儿子,出了差错,我饶不得你。”
水溶闻言嘴角微微抽了抽,怎得就这般确定,万一生了女儿哩!!
只是这话水溶倒没说出口,要不然以北静太妃目前的脾性而言,说不得就是一脸的唾沫星子,哄都哄不好。
元春扬着螓首,璀璨的星眸闪烁着一抹淡不可察的忧色,丰润的玉颜上挤出笑意,素手不自觉的攥着裙摆,轻声问道:“王爷是不喜欢儿子?”
正在说世子之位,怎得忽地说她生女儿,该不是王爷另有打算吧!
水溶闻言面容怔了怔,伸手搭在丽人的素手上,笑回道:“只要是你生,儿子女儿我都喜欢,只是这事没个准头,你也不要太过于在意,往后咱们多生些就是了。”
其实水溶大抵明白元春的心境,无非就是“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之深远”,人之常情,然而水溶怕元春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他可不想元春背负太多,到时又惨兮兮的。
元春闻言芳心微缓,她就知道少年没有旁的意思,原是在宽慰她。
只是她怀上一次就千难万难,百般折腾才有这么一次开花结果,她可不能担保此次过后还能不能怀上,故而这胎一定要是个儿子,如此才可宽心。
至于夫君似乎喜欢女儿这方面,府里这么多人,谁生不是生,再不济,多纳几房也就罢了,左右北静王府的世子是她生的便可。
北静太妃美眸白了少年一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芳心中涌上一抹腻歪,吃味的暗道:“这猴儿,倒是个心疼人的。”
回过神来,北静太妃脸颊又微微一热,暗骂自个魔怔了,好端端的,腻歪儿媳妇作甚。
压下心中的几许悸动,北静太妃看了一眼少年,微微撅着粉唇,道:“好了,我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待在这儿看着人家夫妻甜蜜的,心里总是不大爽利,还不如早些离去,省得生一股子闷气,惹得自个腻歪。
水溶闻言面容一怔,凝眸看了一眼北静太妃那娇媚如月的玉容,心下带着几许怪异之色。
这话说的,怎就一股子腻歪的味道,哪儿像是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宛若一个吃醋的少女,真真是有些可爱哩!
北静太妃不觉有他,抬眸看了一眼满屋子里的人儿,招呼道:“好了,都散了吧,挤在一块像什么话。”
众人也知晓人家两夫妻有体己话儿,自是不好多待,美眸一转,正欲随着北静太妃离去之际,只听水溶忽而开口道:“可儿、三丫头、宝丫头,以后府里的事儿你们三个商量着办,没事就别拿府里的事儿来扰元春的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