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是个死心眼,眼里有表弟,估计园中的贾宝玉,也没心思理睬。
和龄官一样的痴心情种。
这个潘又安,也不是省事的。
是他提议,在园中相见,可是风险,可都是司棋的。
司棋自然是乐意,热恋中的女人,基本上不考虑风险,可是风险一直都在。
于是,就有了深夜大观园中那一场幽会。
潘又安也是个有点小聪明的,自然是买通了看园门的人,和司棋互通了信息,才得以趁乱进入这个富贵家族的女儿国。
为了一点子小钱,这些仆人,私下就坏了规矩,胆子比斗还大。
偏生,遇见了贾母的贴身丫鬟——鸳鸯。如果鸳鸯不出现呢?司棋失身几成定局,这是他们密约的,似乎可以无怨无悔;但若遇上管家娘子们呢,司棋还不当场就被打死?
转脸潘又安成了薄情郎
私会是潘又安提出来的,撞见了鸳鸯,他就吓跑了。
这个人,没出事前,胆子比天大,出了事,胆子比芝麻还小。
这位倒是行动力极强,连夜离了大观园离了家乡,越想越怕,他不知道鸳鸯的为人,怕受到处罚,于是就跑了。
可是他跑的时候,也不想想,那园子里,跑不得的司棋,怎么办?
那一刻,他心里只有自己的安危,司棋还想着生死在一起,可怜痴心傻意的女儿。
原来,这就是薄情郎的面目,没事的时候,千好万好,有事的时候,千跑万跑,唯恐吃了亏。空有一副好皮囊,没有一副好担当。
远走高飞的潘又安,还敢回来吗?司棋因他被嘲被辱被逐,潘又安知道吗?
所以,姑娘啊,桃色事件中跑路的永远是男人,吃亏的永远是女人啊!
你要知道,“纵是闹了出来,也该死在一处”是女人的思路,很少有男人肯为一段情爱或是性爱,付出“死在一处”的代价的。
没事的时候,且享欢爱,出了事情,或者闻到危险的气味,扔下女人一跑了之的,随便一数一巴掌。张爱玲写《红玫瑰与白玫瑰》,振保也是逃之夭夭的那一个。
这种在千夫所指、万钧压力之下的一力承担,挽救女方,本来就不是绝大多数中国男人的风格。
在对个人生活的追求和投入上,女性更看重更执著更愿意付出代价。曾经的爱,对很多男人来说只是生命中非常有限、简直边缘的一部分,在他们的心中,有的是比这排位靠前的所谓正经事;而在女性生活中,它所占的分量和比重,要浓墨重彩得多。因为重中之重,所以甘愿承当,这让她们显得比男人有胆色、有情义、有气度,抗击打能力比较强,让热爱窥私、存心看笑话的观众们错打了主意。
多数时候,一起关乎风化的桃色事件曝光,游街示众挂破鞋沉猪笼,都是女人担了去。男人不是跑路,就是早早归化了。怯懦是真的,比怯懦更真实的也更冷酷的,是轻慢,是心中没有地位。你的真情是他的游戏,你的投入是他的填空,你的主题是他的副线,你的全部是他的补充。
蔡琴曾经感叹,遇到的男人,都比自己逊色。一部红楼,也是大体为闺阁立传。内心对情爱的坚定和执著,男人天然是要比女人少些的。
高鹗续书,想想替潘又安不好意思,安排他发了财回来找司棋,再双双殉情,仿佛一起忠贞的爱情。以曹公对人性的了解,和对“须眉浊物”的认识,不至于写这样的回头。这个结局,颇不可信,真肯担当,真肯情死,早先也不落荒而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