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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母慈子孝(1 / 2)

“这”

皇帝吐血, 黄赞与纪申在京师坐不住了, 两人不商定,由黄赞率部分官员赶往汤泉宫, 而由纪申留守京城。黄赞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一旦龙驭上宾,必然是守在皇帝身边的人更有可能获得最大的好处。纪申没有与他争先, 如果桓琚真的死了,当以国事为重,如果没死, 那就没什么了。

是以现在与萧司空一同参酌政事的是黄赞。萧司空不大爱管事儿, 如果桓琚现在死了, 他是当仁不让, 马上就能复活的。桓琚还活着,除了手抖点儿没别的毛病,萧司空就继续蜷着。将桓琚示下的几道诏书拿给黄赞看, 黄赞是门下侍中,干的就是审核诏书、政令的勾当,自己送上门来, 萧司空不会对他客气。

黄赞看头一件就觉得不妥,第二件还是不妥, 顿时想骂萧司空是个老狐狸。合浦公主的亲笔信还扣在那里呢, 有“怨望”有“清君侧”, 这还能是冤枉了齐王、鲁王没有物证, 从缴获的信件内容来看, 也是与合浦公主有来有往的,部分内容显是回答。

有这个前提在,安泰公主她能是清白的吗还补偿

萧司空转手把个热炭团塞他怀里了,扔都扔不掉,谁叫他是侍中呢

我真羡慕纪公可以置身事外了,黄赞灰溜溜地想,我可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司空真姜桂之性。不过还好,他跟皇帝是儿女亲家,兴许能转一转面子。

黄赞凭本事做到侍中,有其独到之处,心思电转,居然让他硬生生扒出一道缝儿来“改葬圣人说了要以亲王、公主礼安葬了吗五品顶天了是圣人慈父之心。”先将第一件事给按下来了,黄赞还知道,太子对凌、杜两个庶人都是不满的,现在给二王、公主隆重安葬,是给太子添堵。压下来了,可以在太子那里留个好印象。

萧司空一笑“侍中说得有道理。”

黄赞又说“安泰公主不能揭发合浦公主所谋,岂能无罪还是要追究的。”

萧司空点点,又摇摇头,道“圣人正在伤心。”

“那也不行”黄赞豁出去了,他儿媳妇也是公主呢,惹个安泰公主,他是不会怕的。反正他在汤泉宫还得住两天,把烂摊子收拾出个人样来,等下出去就找儿媳妇商量。

萧司空乐得看黄赞忙碌,慨然道“侍中如此刚直,我必与侍中联名。”

td你个老狐狸黄赞心里大骂萧司空不厚道。

萧司空隐忍这几年,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拂了桓琚的意、起了争执,岂不是前功尽弃、因小失大知道黄赞是会有不满,他还是当不知道,忍就忍了。

萧司空装傻,黄赞只得出头。

汤泉宫里,桓琚正为手抖心烦,众人皆无法劝得他展颜。颤抖的手长在他的身上,不能治好这个病,任凭说得天花乱坠,桓琚一低头看到自己的手,就什么花儿都没了。

黄赞赶了个不好的时机,硬着头皮将自己的建议报了上去。桓琚的脸更黑了“怎么朕的儿女,不该安葬吗你们都是有儿女的人你”他伸手指着黄赞的鼻子,看到自己的手不停的抖,又愤怒地将收狠狠地收了回来。

黄赞一头汗,低声道“圣人要爱护忤逆的子女吗证据确凿的。”

桓琚眨眨眼,他想起来了吴王只是坑自己的兄弟姐妹,合浦公主与齐王合谋的是“清君侧”,是针对桓琚这个父亲的吴王如果是猪狗,合浦公主姐弟就是猪狗不如

桓琚因为气恼一时发昏的头脑转到正路上来,脸色一变,和气地对黄赞道“没有侍中,我几乎要犯下大错了。”黄赞逃过一劫,伏地道“臣惶恐。”

桓琚又问“以卿之见,这些诏令,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黄赞道“圣人处置国事,再合适也没有了。”

桓琚有些凄然“我宁愿自己昏聩,儿子能英明。”

黄赞道“太子纯孝,圣人安排下来的事务并无疏失之处。留守京城也是恪尽职守。”

桓琚道“罢了。”又很烦躁地将后别到背后,继而放在身侧,最后撑着御案,又带得身子发颤。恼得紧。

黄赞也是个人精,只当没看见,辞去重拟诏令签发,桓琚道“就在这里拟完签了吧。”

签字画押又出了事儿中书舍人拟好了新稿,黄赞等人签了字,还要桓琚再画个“敕”字。桓琚的手已无法将这个字画得像样了,恨恨地将笔一掷“以后我用玺”。用的也不是国玺,天子六玺,桓琚将随身佩带的“天子之玺”拿来盖了个印儿,以代画敕。

诏令一道一道的颁布出去,朝野上下皆不曾为亲王、公主耗费口舌。安泰公主经黄赞之手,还削了封户,也是幽禁居住,与坑了她姐弟的吴王是一样的待遇。

这些事情于今都是插曲了,大戏是科考。虽然取中的人少,但是取的都是一时之选,是要选来做官的,各方都盯着这件事情,让各府、县选拔贡士。又有赦免、减税等事,朝廷忙了个不亦乐乎。

于亲贵而言,士子还没进京,还不到他们罗致人才的盛会,他们现在有另一件事情要做探视皇帝。

皇帝生病的时候,正是大家表忠心的时候。此时正在冬初,官员的考核还没结束,严礼这样的主官都跑到汤泉宫里来看表弟了。

另一方面,桓嶷也还赖在汤泉宫里不肯走,又与执政商议,广召天下名医来为桓琚医治。

这一次,皇帝不大好哄。他死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另有一儿一女是罪人身份,做皇帝的那份脑子将国事有了妥善的处置之后,做父亲的那颗心又回来了。何况,桓琚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衰老、疾病。他要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看开些”。

太子日夜在身边,他认为“仁弱”。丰邑公主陪了几天,说得口干舌燥,想不出新词就只好说车轱辘话,也被嫌弃了。李淑妃推指要准备十九郎的丧仪不往前凑,李美人被桓琚认为笨手笨脚。病人不开心的时候,是人人得咎。

先是,晋国大长公主近水楼台,先来看侄子,劝他宽心。桓琚并不领情,不阴不阳地道“我有什么糟心的事吗”姓桓的可以不讲理,也分对象,晋国大长公主能对别人不讲理,不能对桓琚不讲理,相反,桓琚可以对她不讲理。

晋国大长公主吃鳖,败退。

五郎蜀王来见,还没开口,桓琚抬眼一瞧,气儿不打一处来,骂道“你就不能把自己收拾出个人样子再来见我吗”

蜀王忒冤,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亲娘是个美人儿,自己就丑得天怒人怨,还被亲爹给嫌弃了。有了四哥的教训,他还不能回嘴。

蜀王受到打击,败退。

安邑公主接过重任,也来见父亲。先是柔声问好,桓琚有气无力地问“你看我像很好的样子吗”

“比、比前些日子好些了。”

“那你还来做什么看着老父亲双手发抖吗”

“阿爹,三郎已为您广求天下名医,就快好了。”

“治好了再说”桓琚摆明了不讲理了。

安邑公主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败退。

萧司空被晋国大长公主在后面赶着去见桓琚,晋国大长公主的原话是“去劝劝他,他是皇帝的,孙女儿都有了,自己还闹什么小孩子脾气他还小吗他是皇帝,要有尊严”

萧司空心道公主虽然是老羞成怒,说的话却是不错的。圣人当为天下表率,总是耍脾气确是不对。黄赞也跑了,号称是回京城办事,不能把纪申一个人留京城当苦力,萧司空只能自己来。

不想桓琚对萧司空极和颜悦色,也不提手,也不提儿女,问道“司空有何事可是为偏远各州县长官尚在京师,选拔贡士不便而来”

他处理国事顺溜得很,一点也不像发昏的样子。萧司空蓦地心中一痛圣人从做太子开始,就没有误过国事。凡大事,总能持正,克己复礼。有过则改,从无懈怠。人到中年,却又连遭祸事,何其痛也

萧司空伏地痛哭“圣人,你要难过就说出来吧”

桓琚对萧司空既信重又防备,能力,萧司空不缺,势力,萧司空很大,正因这种能力与势力,造就了桓琚对这位重臣、姑父的双重态度。毕竟是相知几十年的人,桓琚终于对着重臣哭了出来“司空”

一声“司空”包含了他无尽的委屈,除此之外,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所有的郁闷都随着这一声排了出来,桓琚只觉无话可说,也没有一个词、一句话、一篇文章能再表达他的心情了。

君臣二人相对而泣,半晌,桓琚抖着手擦眼泪,咧开个笑来“司空见笑啦。”

萧司空想到自己家里也有一个糟心的儿子,自打合浦公主与齐王的事情翻腾出来,萧度又触动了“凌”这根愁肠,闷闷不乐得让晋国大长公主想再打他一顿。前尘旧事不宜对桓琚提起,萧司空长叹一声“儿女都是债呀此生就是来还债的。”

“司空的儿女比我的儿女省心多啦。”

萧司空苦笑道“那不一样、那不一样,各有各的愁呀。”

两人谈了一阵儿儿女经,桓琚心情转好,对萧司空道“好啦,都不用担心了。贡士的事情,怎么说”

“礼部定在明秋,够他们回去选拔的了。时间是尽够的。”

“唔。你看,东宫的官员是不是要再调一调”

萧司空问道“圣人的意思是”

“三郎,品性是极好的,只是”

萧司空笑了,反问道“只是什么呢不够果敢圣人,治大国如烹小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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