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民吸了一会儿后,烦躁将剩下的烟掐灭,摁在壁炉的角落里。
程天源瞧见他的动作,低声:“你想要吸就吸,地方宽敞,不会熏到我们的。”
“不了。”陈民揉了揉脸颊,又按了按浮肿的双眼,“心头太烦,吸再多也没用。刚才只是突然想吸,吸了几口又觉得不想了。”
薛凌正在煮水泡茶,招呼道:“过来喝几口清茶,舒缓一下精神。”
陈民走了回来,坐在阿虎的身边。
阿虎瞧见他憔悴又落魄的模样,暗自心疼不已,大手一张将他搂住。
陈民的眼睛顿时红了,眼里泪光闪烁。
“……虎哥,我心里头忒难受……”
阿虎眨巴几下眼睛,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啥事都会过去,好好撑着。咱们都是男人嘛……男人的责任更大些,难免会辛苦些。”
陈民揉了揉鼻子,抽泣几声。
“上回来帝都参加婚礼的时候,我已经将离婚协议书拿给她。以前顶多口头上说说,吵架的时候嚷嚷,但我撑不下去了,找了一个相熟的律师帮我拟定协议书,决心要离婚。我喝得有些醉,心情郁闷,但我都不敢跟你们说。小浩的事虽然烦心,但他都已经成年,我担心也帮不了他做什么。我更烦的是我们俩的事要怎么跟孩子们说,跟你们一众亲戚朋友说。后来小浩出了事,我们离婚的事就耽搁了。我单独一人带着小浩来帝都,不是留她在那边料理家里的生意,而是压根没跟她商量。”
众人听得暗自心惊!
程天源皱眉问:“以前不挺好的吗?你们也算是自由恋爱结合的夫妻,怎么会搞到这个地步?”
“对啊!”阿虎有些不敢置信:“嫂子一向贤惠,照顾里里外外,是一个顾家的好女人。之前你说过跟她吵架,俺也没往心里头去。哪一对夫妻不吵架?谁还不是吵吵闹闹过着日子!”
王青附和点点头:“是啊,吵归吵,家里还得过日子,是不?生活终归还得过下去。你和翠柳也都二十多年夫妻了,哪能轻易就说要离婚?你们这个家能有今天的经济条件忒不容易,翠柳跟着你也受了不少苦。辛辛苦苦打拼二十多年,有一大堆的功劳和苦劳,就算时日长些感情淡了,还有一堆的功劳苦劳挂在那儿,不好轻易就离了散了,对吧?一个家要凑起来太难,要崩要散犯不着一天两天,两个离婚小本子就能拆得一干二净。家散容易,以后要凑起来可就难了。”
薛凌递了一杯清茶给他,低声:“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我们听听,看看我们能否帮得上。我们劝了你,回头就去劝翠柳。大风大浪都能闯过来,哪还有什么好纠结的?是不是?到了咱们这个年纪,好些事都看淡了许多,最重要的只有家庭和亲情了。”
陈民掉着泪水,不停伸手去擦。
“我……跟她实在过不下去了。她的心里永远只有她的那个破败娘家,什么都顾着娘家……我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娘家生她养她不容易,孝顺父母照顾兄弟姐妹是应该的。可不能啥事都往她一人身上扛,是吧?她扛就得我扛,她什么都揽在我们这个家上,我早就受不了了!”
众人愕然,转而你看我,我看你。
想不到竟是这一层原因!
据他们所知,何翠柳的娘家在乡下,家里弟弟妹妹多,她是家里的长女,向来很照顾一众弟妹。看来,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陈民哽咽解释:“她的爷爷奶奶我帮着出钱出力照顾,就连丧事的钱也都是我一手包下。她的父母建新房,全部钱都得我掏,就连家里买一辆摩托车,也得往我们这边来。她的弟弟妹妹上学上班,一概都得我掏钱。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一个个都觉得理所当然,好像我天生就欠了他们家一般。不错,当初我们结婚那会儿,我已经跟你们合作开超市赚了一点儿钱,手头上宽裕一些。但我不是什么大富豪,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而是一毛钱一块钱慢慢赚出来的。他们哪能啥事都要我帮忙?她总说她是家里的长女,姐姐照顾弟弟妹妹是应该的。可总不能照顾一辈子,是吧?我也有一大家子要养,我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