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驹看着随着石磙的碾压,很快就秃了头的稻穗,心中感激不已。
小公子说他们都太可怜了,不但要进入外国去做了苦力,还要自家承担饭食,若是只给了一枚刀币,他于心不忍。
于是小公子他老人家力排众议,直接决定给他们一亭的粮食。
他们都是被分了工了的,若干人是一个集体,只要他们运送到了杞国的粮食,都会被登记在册。
等到他们做完了这一单之后,小公子,就会按照记录,让他们均分一成的粮食呢!
苍驹汗流浃背,却是连擦一把都顾不上。
小公子可是说了,只要他们运回去的粮食,他们都是能够均分了一成的!
他们这一组运回去几车了?
苍驹扭头看看一边正在装车的人们,嘴角带上了笑容。
被他们叫做公子车的新式大车,据说是小公子亲手设计出来的。
这种大车,载重极大,要比他们使用的小推车,多载重十倍不止。
这种大车,只要套上了两匹马匹,或者是两头牛,足足能够拖动两千多斤的呢!
就这,还是正常的情况下。
若是发了狠,配上几个农夫帮忙推车,那么这种大车,他们可是试验过装载四千斤粮食赶路的!
苍驹脸上带着笑,伸手锤了一把快要直不起来的腰。
脸上却是带着笑容:
“这一次回去,家里的几个伢子,都给他们美美的吃一顿白米饭!”
“管饱!”
苍驹自言自语起来。
“老驹头,你太抠了!”
苍驹的自言自语,却是被那正赶着马匹,拖拽石磙碾压稻穗的男子听到了。
他笑道:“我一直都在计算着,咱们一个上午的时间,已经返回去五辆大车的谷子了,也就是我们每个人,都能分了几十斤谷子!”
他一边赶着马匹,一边说道:
“这还是因为今天赶路了,也就是说,咱们好好做一天,最少要分大几十斤谷子!”
“你想想,若是咱们在这里多做几天,那么我们每一家子,可是都要有了几百斤谷子的进账啊!”
掌鞭的笑了起来:
“老苍头,等到这一次回家之后,我会背几十斤谷子,去集市上换了羊肉,回来给孩子们解解馋!”
听到那马夫这么说,苍驹顿时笑了。
“好你个老黑头!成,既然你都算清楚了,那么只要咱们能干三天以上,等回家了,我就和你一起去赶集!”
家里是多久都没有吃肉了呢?
去年秋社的时候,因为年成不好,所以家里并没有买肉。
还是去年春天的时候,他跟着邑里一起去山里打猎,分到了两只獐子……
杞人不是傻子。
他们只是越境“偷粮”半天的时间,就知道这一次的收货必然不菲……
心中隐隐对那个刚刚给他们杞君拨乱反正的小公子,再一次感激起来。
若是说之前的时候,那公室里面的龌蹉,还是与他们无关的话。
那么这一次,他们却是实打实的得到了好处!
杞国虽小。
彼等也是野人。
野人,那就是氓隶,是只有付出了赋税,而没有半分赏赐的群体。
甚至,这种群体,还是生生世世,很难有了改变的。
但是,却是想不到,齐国田氏的小君子,竟然给了他们这么大的一个好处!
几百斤稻谷——
省吃俭用一点,足够一家老小,吃了一整年了啊!
这若是遇上了像去年那样的灾荒年,这可是救民无数的恩德吶!
杞人不是冷血无情之人。
经常的搬迁,使得杞人的心愈发的敏感。
正所谓越是得不到什么,就越是渴望什么!
杞人缺乏安全感,再加上之前的那个国君遂,又喜欢杀人……
这么一来,杞人迫切的希望能够抱住了一条大腿。
哪知道,田家公子不但将大腿伸来了,还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
田白站在战车上,他一边想着,等到此间事了,一定要将真正的马车拿出来。
最起码,也是要改进一个能够坐着的战车。
这一上车,就开始站军姿——实在是太熬人了……
他却是一边又扭头对着田十七开口道:
“十七叔,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田十七将抽出的长剑,放在了一边,这才扭头对着田白道:
“小公子,我亲自训练了几十个机灵的小子,这些人都是我田氏的家生子,都是隶臣妾之后,我让他们做了杞人的打扮,散入了杞人之中……”
“善!”
田白击掌而叹。
……
杞国、莒国这个地方,后世可是一个宝地啊!
要知道这边的土地,虽然很多都是盐碱地,是不长庄稼的。
但是,这盐碱地……
齐国渔盐之获是怎么来的?
这一行若是做好了,可是暴利啊!
甚至,尊祖玩的那一手,就算是再扩大一倍,田家也不是玩不起了!
……
田豹瓮声瓮气的开口道:“白,我们将兵卒散的这么开,若是被莒人钻了空子,怕是不好了的!”
田白哈哈一笑:“阿豹放心就是,莒人不敢动!”
“他也不会动!”
田白很是认真。
“为啥?”
田豹愣住了。
都被人席卷了城外的所有粮食了,莒人还不动,难道在等死吗?
田白摇头。
说句实话,在这个年代,像他们田氏这样,认真对待黎民的,有几个?
国君重税,三分之二的税率下,齐人民不聊生。
若不是尊祖田乞用大小斗之术,用田氏自己的私产,接济百姓,齐人早就反了!
莫说什么收买民心的屁话!
田氏的付出,拿来收买贵族,早就拉拢了天下人了。
后世之说田氏代齐,可有人想想,田家为了齐国立下了多少功劳?
但是姜家是怎么对待田氏的呢?
每一个立了军功之人,都会被姜家生方设法的逼死!
这就是为君之道?
莫说姜氏是齐君,身份高贵!
论身份……
他姜子牙之后算个屁!
田氏可是舜帝之后!
……
什么君要臣死的玩意,还没有被朱扒灰为了睡儿媳妇,给鼓捣出来呢!
这个时候,就连至圣先师他老人家,都是讲究以直报怨的!
姜家能够报了九世之仇,就不许田白报了三世之仇了?
司马穰苴咋死的?
田开疆咋死的?
……
鲍息看着那不过是咕噜噜转悠了几圈,就将大片、大片的稻谷脱粒干净的石磙,心中大骇!
稻场虽然是有着几十个男人,不停地在铺设稻穗,翻腾稻穗的,但是,这效率实在是太快了啊!
他哪里知道,用石磙碾压谷子的办法,可是一直持续到了两千年左右的!
这个东西,饶是历朝历代,都是不曾落后,更何况是此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