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悠侧头看他,“你怎么不说话了?”
唐季迟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讳莫如深的笑,看上去有点阴沉,还有点僵硬,“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她睡着之前听见的,他无法断定,那是个幻觉。
因为她睡着之前,陪在她身边的不是他。
段悠懒洋洋地靠着垫子,望着星空,明眸善睐,轻轻眯起的时候像一只高贵又傲慢的猫,“接着说他不讨厌我,说他喜欢我、很喜欢我啊。虽然我知道是假的,但至少听着舒服。”
男人幽幽望着她,目光从未有过的凝然深邃,“我那时候是这么说的?”
“大约是吧。”女孩托着腮,长发散落在脸颊两侧,被夜风带起来,娇懒明媚得惊人,“记不清了。”
唐季迟低低徐徐地笑出了声,不知道在笑什么,仔细听起来有点讽刺,有点讥诮。
段悠越清醒就越记得和他保持疏远,此时听他无端笑起来,她也不想去问他在笑什么。
只是望着远处藏青色的天幕,胸腔里那颗搏动的心脏亦像是被这样一张巨型的网笼罩包裹起来,闷得难受。
“既然我这样说了……”唐季迟道,“那就是真的。”
段悠失笑,“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你说了算?”
“嗯,我说了算。”男人屈起一条腿,坐直了身体,手搭在膝盖上,缓缓道,“但这不表明我支持你去追他,也不是我在劝你继续只把目光放在他一个人身上。这只代表我知道他喜欢你,过来告诉你一声而已。你打算怎么做?”
女孩安静了几秒,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就再试试。”
唐季迟笑出了声,重新倒在躺椅上,手臂横在眼睛上,挡住了半张脸,嘴角的纹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苦涩,“我告诉你这些干什么……”
江临。你告诉她这些干什么。
“说实话,唐季迟。”段悠道,“你今天晚上给我的感觉真是判若两人。”
她无心的一句话让男人心生警惕,笑纹僵在唇梢,淡淡问:“是吗?那你更待见哪个?”
他用的是——待见。
而不是喜欢。
段悠是不可能喜欢唐季迟的。
因为唐季迟每次和段悠相遇都不是什么唯美梦幻的场合,她自己也亲口承认过,她很讨厌在自己尴尬狼狈的时刻被人围观。
很不巧的是唐季迟每次都能撞见。
这样想想,真正聪明的其实是江临。
每次都远远地看着,默默地看着,也许私下里做了为她做了很多事,可表面上却淡而无痕,既保护了她,又成全了她的骄傲。
这就是他和他的差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