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对!就是顾千秋!”几人一起反应过来,连连道,“邵小爷……你认识她?”
这下众人是看清了,他是真的皱了眉。
皱得死死的,满脸烦躁,“我也不想认识她。”
有不要命的还敢多嘴问了句:“邵小爷是怎么认识她的?”
那个顾千秋虽然名气大,为人却极其低调。
邵玉城侧头望着窗外榕树茂密的枝叶,两道俊眉越拧越紧,最后系成了一个死疙瘩。
怎么认识的?还不就是那时候——
小顾千钧当着众人的面冷笑道:“刚才你问我记住了吗,请问,除了你的名字,还需要我特别记住什么?”
邵玉城在旁人似同情似讥讽的目光中尴尬地低下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没、没了。”
“你没有了?”顾千钧似笑非笑道,“正好,我有。”
他抬手指着邵玉城身后的那个女孩,那个,还被他牵着手腕没放开的女孩。
“谁说我顾家人不过尔尔?你记清楚,她也姓顾!”
邵玉城犹被五雷轰顶,顿时感到人生寂寞如雪,让他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个女孩居然也是顾家人?
……那么谁能告诉他,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我叫顾千秋,顾千钧是我哥哥。”她仍站在他身后,平静地说道,“请你记住这个名字。”
就真的记住了。
第一次见识顾氏兄妹的变态之处,就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其实顾千秋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惜两个人的打开方式不太对。只要是个男人,经历了这些就不会再想和她有点什么。
同样的,作为一个男人,邵玉城也不会把自己丢脸的事全算在她头上。
毕竟整件事里让他最咬牙切齿的其实是顾千钧。
那天过后,邵家人惊讶的发现,这个不学无术、慵懒散漫的小儿子居然开始知道攀比了。
他们把这归功于顾家兄妹,所以经常把邵玉城送到顾家去“交流感情”。
邵玉城和顾千钧互相看不顺眼,交流个p的感情。
可是阴差阳错的,顾千秋却和他越走越近。
他经常谎称出去打球锻炼身体,其实大部分时间,都躲在顾千秋的房间里打游戏。
那时候小顾千秋经常被送出去学这学那,琴棋书画一个不落,偶尔甚至能看到她带着伤回来。
邵玉城还笑嘻嘻地调侃过她:“你说说你,女孩子家家的,你爸妈干嘛送你出去学打架?”
刚开始顾千秋一句话都不回应。
后来日复一日的,两人越来越熟,也记不清是哪天,他又开了同样的玩笑,她才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我没有爸妈。”
邵玉城愣住。
“什么叫没有爸妈?”
顾千秋抿着唇,不吭声了,邵玉城却在似懂非懂间抓住了什么线索。
难道……
她没给他深思下去的机会,打开房门指着门外,僵硬的声音说道:“你该走了。”
“走什么走啊?”邵玉城看了眼表,本想说这才几点,我还想再来两盘呢!
忽然眸光一闪,见到她脸上不曾多见的……仿佛是落寞黯然的神色,于是他将计就计,十分贴心地一把揽过她的肩膀。
顾千秋有些恼羞,想要推开他,“你干什么,出去!”
邵玉城却把她搂得更紧,姿势就像是他平时在学校里和男生们勾肩搭背那样随意。
可他却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不走,打死都不走,我就喜欢在你顾千秋的地盘里撒野,我就喜欢看你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顾千秋怔住。
他依然笑嘻嘻的,没心没肺样,“怎么,生气啦?”
顾千秋还是没反应,愣愣盯着他凑近的脸,听到他已经开始有些变得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道:“傻丫头,你总这样把别人轰出去吗?所有人都被你拒之门外,能让你心里好过一点吗?”
——所有人都被你拒之门外,能让你心里好过一点吗?
每个字都仿佛从她的神经里剧烈的碾过,喧嚣声声,不绝于耳,唯独这几个字,经年累月却更加清晰。
要是认真回忆起来,邵玉城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就算真说过,那也是为了留下打游戏随口瞎编的。
但他不知道,他的无心之言,被人小心翼翼地全部收在了心里。
他只听到她轻声问:“那我要怎么办呢。”
“你要让他们喜欢你,让他们离不开你,让他们看到你的魅力所在。”邵玉城非常自大狂妄地这样说着,“肯定不能每天见谁都是这样一张死鱼脸,是不是?你看小爷我,人缘好得冒泡,那是因为我乐观开朗积极向上,懂吗?”
“我乐观开朗积极向上就会有人喜欢?”
邵玉城“啧”了一声,看向游戏里开局等待确认的画面,暗忖这个对话真是没完没了了。
于是随口应付道:“这有啥的,他们不喜欢你,小爷我喜欢还不行吗?”
后来顾千秋说了什么,邵玉城已经想不起来了。
印象中,小时候的顾千秋和现在巧舌如簧的她不同。
那时她是极其沉默寡言的。
永远都在自己一个人不停地勤奋练习,受了伤也一声不吭,独自在屋子里处理伤口。
以至于邵玉城总有种错觉,她的身体就是个潘多拉魔盒,不知道一掀开袖子或是裤腿,里面会露出多少像魔鬼一样骇人的伤疤。
而顾千秋本人每次看到这些,脸上却总是见怪不怪的冷静。
他从来不认为顾千秋所得的荣耀和赞美有什么捷径可言,因为每一分每一毫,她都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