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的什么都不行!”教官一开始还真被她身上那股无声无形的气势震住了,回过神来便恼羞成怒,“东西我没收了,想要回来就叫你们班主任来找我!”
她一转身,迅速对所有人交代了第三第四点,是出勤的时间,洗澡的时间,午饭的时间,和一些基本纪律。
最后对傅靖笙说:“二楼水房对面有个四人间,你自己过去住。其他人,按照队伍顺序,十人一间,依次入住。”
傅靖笙:“……”
这是惩罚还是奖励?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是自己天真了。
教官说的是“水房对面”没错,不过那间屋子,隔壁却挨着卫生间。
夏天温度炎热,卫生间的下水道又年久堵塞,味道令人作呕,最遭殃的自然就是隔壁她住的房间。
——你们这样的小姑娘最怕什么,我清楚得很。
果然是她最怕的东西。
傅靖笙站在房间门口,恶心得快吐了。
要是让她爹知道这件事,估计不洗掉她三层皮都不会让她进家门了。
她手握成拳搭在门框上,冷眼望着屋里堪称简陋的一切,有一瞬间几乎想直接掉头走人。
顾向晚很快收拾完东西,趁还没到集合时间跑到她这里来,闻见空气里的霉味和臭味就捂住了口鼻,“这地方真是拓宽我的眼界。”
她看见傅靖笙已经堵着鼻子收拾起了行李,杏眸微微睁大,“你还真打算住在这?你去跟班主任说一说,给教官道个歉不就行了?走,我带你去。”
她说着就拽住了傅靖笙的手,女孩想也不想便抽回手臂,薄笑从她唇角沁出来,声音在炎热的夏季冷得像一泓清泉,缓慢地流淌着:“我长这么大,还没给别人道过歉。就为了这点事情,她也配?”
顾向晚知道她的性格,有些急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军事训练基地,最不缺的就是硬骨头,你硬碰硬那招在这不好使!”
傅靖笙不言语,收拾完手里的东西,看了眼手表,道:“该集合了。”
“你涂防晒了吗?”顾向晚刚问完就听到集合号角了,眉心紧拧,催促道,“快把防晒拿出来,我给你抹上。”
“教官没收了。”傅靖笙想起这事也是一肚子火,她按捺着道,“先下去集合吧,我自己想办法。你没事少往我这边跑,小心让她盯上。”
“你紫外线过敏啊姑奶奶!你看看今天太阳多大,你不要命了吗?!”
“一下午应该没什么事。”傅靖笙揉了揉耳朵,嗤笑着睨了她一眼,“喊这么大声,军训第一天就准备让人把你的淑女人设扒干净?我还以为顾小姐这次像往常一样,打算装三年呢。”
顾向晚:“……”
操。
“多余管你。”顾向晚吐槽了一句,转身走了。
中午吃完饭,江一言和商励北二人正在校场,远远看见一群穿着迷彩服的学生乌泱乌泱成群结队的出现。
商励北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踟蹰着想过去,却听到身后男人平静的嗓音传来,不带任何温度,把四周空气都冻凉了:“一千多个学生,你过去找得着人?”
商励北回头看了他一眼,脸色沉了几度,“我知道她在几班。”
“然后呢。”江一言同样望着他,说话时只有两片唇瓣小幅度开阖,脸上其他地方没有出现任何起伏波澜,“把她带过来坐坐,喝个茶、嗑个瓜子?要不要我再请人搭个戏台子给她唱两首小曲儿听?”
商励北眯了下眸,语气也冷下来:“江一言,这些年阿笙好歹对你也是掏心掏肺,就算你不喜欢她,何必对她这么大敌意?她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男人冷笑一声,眉峰沉峻如山,压在他邃黑的双眸之上,无端给人压迫感,“她把不悔逼走了,还要做什么才叫对不起我?”
“孟不悔是出国留学又不是死在国外。”商励北难得与他针锋相对,毫不退让,“就算她现在答应做你女朋友,你也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你到底在急什么气什么?”
江一言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现在正是树立风气的时候,你再心疼她也明天再说。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搞特权,别的学生还怎么服管?再说,我这里是军训的地方,不是刑场。只要傅靖笙遵守纪律,我手底下的人还能杀了她不成?”
商励北一想也是,怎么说现在都是在军方的地盘,他总不能真的大摇大摆地过去把阿笙接过来喝茶。
新生刚到,训练强度估计不会很大,等晚上结束训练再去敲打敲打她们的教官也不迟。
二人都没想到,这一等,竟然等出了事。
……
训练场上,学生们因为怕热,都把迷彩服的袖子高高挽起。
放眼望去只有一个女生,长裤长衫,扣子一直系到了脖颈,裹得严严实实。
她扎着马尾,垂着头,隐约可见眉目寡白,脸颊却过分嫣红。汗水从她额头滴下来,滑过她五官标致美丽的轮廓,一直没入领子里。前胸后背都是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她们在站军姿。
江一诺离她最近,发现她有点不对劲,犹豫了一下,低声问:“喂,傅小三,你没事吧?”
语气不情不愿的。
傅靖笙抬眼看向她,准确地说,乍一看根本没看清人,她现在呼吸有点急促,眼前看什么都重影。
她笑笑,一如既往强势霸道,只有脸色极其苍白,“怎么,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
江一诺被她讽刺得下不来台,“哼”了一声,自己的身子却晃了晃。
这次傅靖笙看清楚了,问她:“你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