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诗园一步一步的走向产床,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锁了铁链子。
“田医生,别过去。”助产士淑仪拉住她的衣角,“是于非命的人怨气大。虽说我们是从医的,不能信这些,但也要讲究一些。别靠过去,等会儿会有人来收尸的。”
田诗园轻轻的撇开淑仪,默默的,安静的,悲哀的,自责的走了过去。
哪怕她只是早来十分钟,也不会弄得一尸两命呀。
虽然这不是她的病人,她没有任何责任。
这个死去的产妇也与她非亲非故。
可她心里是难过。
生命面前,人人平等。
每个人的命,都十分的难能可贵。
田诗园心疼这个不被老公疼惜,不被婆婆善待,甚至不被娘家人在意的女子。
她走过去,看着已经死去的产妇,眼睛睁得老大了,眼角还有泪水。
死之前,她是有多么的不甘心,和多么的悲痛。
为了区区几千块钱的手术费,她最亲最近的人,这么把她撇下了?
田诗园能理解她夫家的冷漠。
可是她不能理解,她娘家的坐视不理。
“田医生,使不得。”看着她要抬手去抹产妇睁开的眼,助产士劝阻着。
可她还是缓缓的靠近产妇的眼睛,将她睁开的眼轻轻一抹,让她闭了眼。
她还能感觉到产妇的余温,还没有凉透,还有那眼角潮湿的泪水。
“下辈子别投胎到你现在的家庭里,也别找这样的男人。希望你下辈子一生平安幸福。”
她慢慢的缩回手,眼角也不由滑落了悲痛和自责的泪水。
“田医生,走吧,一会儿会有人来收拾尸体的。”助产士拉了拉她的衣角。
田诗园却还是站在产床前,默默的祈祷了一会,这才无奈的离开。
她职于医院里,见的生死多了,大大小小的医疗事故也是见多了。
可是没办法做到冷漠。
她不明白,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为了自己的利益,怎么能如此冷漠和敷衍呢?
两人从另一个通道走出产房,回到办公室,助产士把肥皂盒递给她。
“田医生,你刚刚摸过死者的眼睛,快把手洗洗。”
她现在哪有心思洗什么手,跌坐在座位,整个人魂不守舍的。
“死者家属都没有你这般难过。”助产士说,“产妇死得是可怜,可是你已经尽力了,别自责了。”
“……”
“去洗洗手吧。”
“等会吧。”田诗园无力道,“我想歇一歇。”
助产士这才把肥皂盒放回洗手池前,又走了过来,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田医生,你也别难过了。至于事故的事情,别的护士不为你澄清,我会站出来替你说话的。”
“淑仪姐,你可想清楚了。”田诗园抬头,“如果你替我说话,杨医生肯定会让院长炒了你。”
淑仪无所谓的笑了笑,笑得有些悲凉。
或许这几年在这一行,一直志不得抒,也倦了这种处处小心翼翼的生活吧。
“而且院长肯定也会用这件事情,再要挟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