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目中最有使臣气度的应该是蔺相如那样的”言豫津慷慨激昂地道“出使虎狼之国而无惧色辩可压众臣胆可镇暴君既能保完璧而归又不辱君信国威所谓慧心铁胆不外如是。”
“你也不必羡赞古人”梅长苏唇边露出似有似无的浅笑“我们大梁国中就曾经出过这样的使臣。”
两个年轻人都露出了好奇的表情:“真的是谁什么样的”
“当年大渝北燕北周三国联盟意图共犯大梁裂土而分。其时兵力悬殊敌五我一绵绵军营直压入我国境之内。这名使臣年方二十手执王杖栉节只带了一百随从绢衣素冠穿营而过刀斧胁身而不退大渝皇帝感其勇气令人接入王庭。他在宫阶之上辩战大渝群臣舌利如刀。这种利益联盟本就松散不稳被他一番活动渐成分崩离析之态。我王师将士乘机反攻方才一解危局。如此使臣当不比蔺相如失色吧”
“哇我们大梁还有这么露脸的人啊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呢”言豫津满面惊叹之色。
“这是三十多年前的旧事了渐渐的不再会有人提起你们这点点年纪不知道也不奇怪啊。”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毕竟还是要长你们好几岁的听长辈们提过。”
“那这个使臣现在还在世吗如果在的话还真想去一睹风采呢。”
梅长苏深深地凝视着言豫津的眼睛面色甚是肃然字字清晰地道:“他当然还在豫津那就是你的父亲。”
言豫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嘴唇轻轻地颤动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言侯言侯”梅长苏冷冷道“你以为他这个侯爵之位是因为他是言太师的儿子国舅爷的身份才赏给他的吗”
“可、可是”言豫津吃惊得几乎坐也坐不稳全靠抓牢座椅的扶手才稳住了身体“我爹他现在他现在明明”
梅长苏幽幽叹息垂目摇头口中漫声吟道:“想乌衣年少芝兰秀戈戟云横。坐看骄兵南渡沸浪骇奔鲸。转盼东流水一顾功成”吟到此处声音渐低渐悄眸中更是一片恻然。
豪气青春英雄热血勒马封侯之人谁不曾是笑看风云叱咤一时
只是世事无常年华似水仿佛仅仅流光一瞬便已不复当日少年朱颜。
然而梅长苏的感慨无论如何深切也比不上言豫津此时的震惊。因为这些年和那个暮气沉沉每日只跟香符砂丹打交道的老人最接近的就是他了那漠然的脸那花白的那不关心世间万物的永远低垂的眼睛根本从来都没有想象过他也曾经拥有如许风华正茂的岁月。
萧景睿把手掌贴在言豫津僵硬的背心轻轻拍了拍张开嘴想要说几句调节的气氛的话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梅长苏却没有再看这个两个年轻人他站了起来视线朝向大门的方向低低说了一句:“他回来了。”
果然如他所言一顶朱盖青缨的四人轿被抬进了二门轿夫停轿后打开轿帘一个身着褐金棉袍身形高大却又有些微微佝偻的老者扶着男仆的手走了下来虽然鬓生华、面有皱纹不过整个人的感觉倒也不是特别龙钟苍老与他五十出头的年龄还算符合。
梅长苏只遥遥凝目看了他一眼便快步走了过去反而是言豫津站在原处呆一步也没有迈出。
“言侯爷这么晚才回府真是辛苦。”梅长苏走到近前直接打了个招呼。
言阙先是国舅后来才封侯虽然侯位更尊但大家因为称呼习惯了大多仍是叫他国舅爷只有当面交谈时才会称他言侯而他本人显然更喜欢后面那个称呼。
“请问先生是”
“在下苏哲。”
“哦”这个名字近来在京城甚红就算言阙真的不问世事只怕也是听过的所以面上露出客套的笑容“久仰。常听小儿夸奖先生是人中龙凤果然风采不凡。”
梅长苏淡淡一笑并没有跟着他客套直奔主题地道:“请言侯拨出点时间在下有件极重要的事想要跟侯爷单独谈谈。”
“跟老夫谈”言侯失笑道“先生在这京城风光正盛老夫却是垂垂而暮不理红尘怎么会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跟老夫谈的”
“请言侯爷不用再浪费时间了”梅长苏神色一冷语气如霜“如果没有静室我们就在这里谈好了。只是户外太冷可否向侯爷借点火药来烤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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