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里的柱子上长了灵芝,谁要是信了鬼话,谁就是弱智,还灵芝呢,狗尿苔差不多!嘉靖该做的不是去太庙烧香,而是该找出负责他爹庙堂的太监,看看是谁懈怠了,忘了打扫卫生!
当然了,这是正常人的作法,谁让嘉靖不正常呢,他要修玉芝宫,还要把老爹老妈的灵位都搬进去,供奉祭祀。
谁敢怠慢了皇帝的爹妈,一百八十万两,已经是工部压缩再三的结果,可是提出来之后,全场顿时炸锅了。
开什么玩笑,眼下朝廷能动用的银子只剩下这二百万两盐赋,要是都给了工部,他们喝西北风啊?
老杨博第一个开口了,“徐阁老,别的老夫不知,单是今年入秋,俺答就频频进犯,宣大蓟辽告急,长城沿线多有破损,成了筛子,今年没有一百五十万两,别想平安过年!”
他开炮了,其他各部也不客气了,吏部要俸禄,工部还要修河道,刑部要扩建监狱,户部要赈灾,高拱也跟着凑热闹,准备增加府学和县学的招生名额……大家伙一个个道理说的天花乱坠,让你都舍不得反对。
可问题是就那么一点银子,能分给谁?
徐阶的脑袋都大了三圈,每年的财政会议都是最难的,只是今年比起往年更加糟糕,部堂们吵了半天,也都累了,齐刷刷看向了徐阶,心说您老人家给个主意吧!
什么都要老夫做决定,只是决定又岂是那么好做的?
徐阶心里早有个腹案,却不知道合适与否,事到如今,也只有抛出来,大家商议了。他先把目光放在了郭朴身上,谁让几个刺儿头里面,就属此老好对付,柿子捡软的捏。
“郭部堂,百官俸禄这一块,你先压一压,让大家伙相忍为国。”
郭朴黑着老脸,闷声道:“道理说得再好听,也不能当饭吃,妻儿老小都挨饿,谁能受得了?”
徐阶脸色变了变,当众抢白,滋味不好受,可是他理亏,又能说什么,“高部堂,银子是没有了,不过天津那边有从南方调来的粳米,一共五十万石,老夫已经下令,全数运进京城,把米粮都发了,大家伙也不至于饿肚子。”
郭朴虽然不甚满意,可是能讨来粮食,也算是有交代了,算什么吏部天官,整个一个要饭的!
把吏部打发了,徐阶又看了看户部和刑部,还有礼部,“你们三个部户部是大头儿,这样吧,就让户部出面,以明年的税收担保,去钱庄拆借二百万两银子,救济灾民。”
户部尚书高耀是徐阶的铁杆,点头应允,高拱和朱衡也没有话讲。
现在只剩下两大块硬骨头,杨博和雷礼。
徐阶想了半天,“雷部堂,你那里还能压一压吗?”
雷礼的脸都跟苦瓜似的,“阁老,玉芝宫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下来,皇家的体面不能丢。再有修河的经费,更是少不得,黄河要一百万两,新安江,吴淞江要五十万两,这都是发过水灾的地方,不修转过年还要出事,不得不为。实际上大运河,洞庭湖,海河,淮河,到处都要花钱,下官已经都给砍了,今年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渡过呢,就看老天爷保佑不了!”
说来可笑,没有治河经费,竟然要祈祷老天爷高抬贵手,养着一帮官吏有什么用,还不如去庙里烧香拜佛。
每个人都脸色难堪,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工部这么说,兵部那边杨博干脆两手一摊,不给钱可以,俺答打进来,别怪我就成了。
内阁会议一下子又陷入了僵持,正在这时候,一个中书舍人跑了进来,低声说道:“唐阁老来了。”
“是荆川啊!”徐阶眉头一挑,自从唐毅去了小站之后,唐顺之经常泡病号,一泡就是几个月,难得露面,人们几乎都忘了大明朝还有一位次辅大人。
徐阶急忙起身,到了门口,唐顺之正好赶来,跟大家伙拱手,没有多话,直接进来值房,有人搬来椅子,唐顺之坐下,直接说道:“诸位大人,我那个不肖弟子刚刚送来了一点东西,他说叫水泥,是顶好的建材,用来修宫殿城池,能便宜许多。”
是唐毅啊!
碍于徐阶的面子,大家伙几乎绝口不提这个名字。不过大家伙却清楚,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朱衡抢先说道:“唐阁老,这水泥究竟有多神奇?又能便宜多少钱?”
“这个不好说,不过小站筑城,方圆十里,朱大人以为要花多少钱,用多少功夫?”
朱衡当过地方官吏,又督造工程,很有经验。
“十里之城,要是建造三丈高,两丈宽,坚固耐用,光是砖瓦泥料,吃喝花费,怎么也要五十万两银子。”其他几位也都跟着点头,实际上考虑到贪墨的问题,花费会更多。
唐顺之举起了巴掌,晃了两晃。
多少?十万两?
朱衡一惊之下,竟然咬了舌头,工部尚书雷礼也激动站起。
“唐阁老,您不是开玩笑吧?”
唐顺之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真假,反正行之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还说水泥最妙的一点是不怕水蚀,用来修筑河堤,最好不过了。至于效果如何,还是请诸位大人去小站看看,要是不成,不要怪罪唐某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