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就总想上厕所，苏言安起来三次后，又有点渴了。

她摸着黑往楼下走，在客厅里精准的摸到了水杯，倒了一杯就开始喝。

啪的一声，一抹火光从远处出现。

苏言安吓了一跳，顺势看去，发现程野坐在窗边，一只脚撑着，一只脚随意垂落，睡袍懒懒散散的落在地上，微微敞开的胸口有着流畅的弧度，还有一条泾渭分明的人鱼线。

他嘴里头叼着一根烟，在吐出时周身缭绕着浓郁的烟雾。

“睡不着？”程野的声音略微显得有些沙哑，不知是不是抽烟抽的。

苏言安点头。

程野微微一笑，“要不要聊聊？”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么？”苏言安冷声道。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拼命的想拿西商街的地皮么？”程野斜睨了她一眼。

苏言安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见她来了，程野也不抽了，他捏灭了烟头，顺着窗口扔了出去。

“不烫手么？”苏言安看着他有些焦黑的手指，淡淡的问。

“习惯了。”

苏言安靠着墙，望着他。

程野慢悠悠的道：“我爸妈在我十岁那年就没了。”

苏言安的瞳孔微微一颤。

程野的语气很轻很淡，像是在诉说别人的事情，“那时候南城很乱，道上分成了好几波人，每天除了打架就是打架。我妈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想一家三口正常生活，就让我爸退出这些混乱的地方。那时候的西商街还不叫这名字，就叫西街，一个又一个的廉租房紧挨着，我们就住在那。”

程野的眸光有些许涣散，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我们在那里生活了一年时间，也是我最幸福的一年。可是没想到，以往和我爸有仇的人找来了，他们像疯了一样残害了不少无辜的人。我妈把我塞到床底下，和我爸往出跑。我还以为他们不要我了，直到我听见外头声音已经消停，而我爸妈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时我才明白，他们是牺牲了自己，保全了我的命。”

程野的语气有些酸涩，他又摸出一根烟，看了一眼苏言安，“我可以抽么？”

苏言安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先前两次都把烟给灭了，应该是想着她在这。

“可以。”

程野的手有些哆嗦，打了四五次火才点上。

深深的抽了一口，这才缓和了不少。

“我为了报仇，走上了我爸那条路，将所有欺负过我们的人，都解决掉了。”程野轻轻一笑，“可当我处理完所有事情，稳定下来的时候，西街却被回收，又落到了秦骁手里，所有的廉租房都被铲成平地，打算重新打造。”

“所以你想要西商街，其实就是想保留以前的回忆，和你父母离去的地方……”苏言安的神情有所波动，她从没想过程野还有这样的过往。

程野点头，脸上带着悲伤，又好像不想让她看见，于是故意扭开了头。

“我和秦骁旗鼓相当，我没办法从他手里拿到这块地。”

言下之意是，他没别的办法，只能利用对她的救命之恩，才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