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垂着头,看不见一丝表情,她的声音怯怯,甚至带点大舌头的口音,“回三少夫人,是我家少夫人,说是约你过去,大家一起商量着给四公子送些什么成亲的礼物。”
原来是这样,“她有说什么时候过去找她吗?”
“今晚酉时三刻。”
“酉时三刻?”那就是入夜九点半左右,不算太晚,安歇前说这种事,也算合理。“行,我知道了,估摸着时间我就过去。”
自从上次差点着了强暴男的道,如今她入夜出门,都会倍加小心,先不说柳儿必同行,她自己的身上、头上也藏着利物御敌,而且,那次之后,她有偷偷地将前世学的防身术温习一阵,现在的身体,虽谈不上跟什么女警女杀手之类的媲美,却也算敏捷很多。
估摸时间到了的时候,清漪出了门,那菊儿的金簪也一直在她的身上装着。
夜已深,府里小道上,零星会经过几个人,不知不觉,主仆二人已提着灯笼来到上一次出事的地方,柳儿打了个寒战,清漪下意识地凝神倾听,耳里似乎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清漪条件反射地就扯了柳儿的衣服,道:“小心。”
说着,她猛地回头,却并不见一个人的影子,这让她心里一慌,路上但凡有碰到下人们的时候,都有听那些人跟她行礼,可刚刚她明明有听见脚步声,为何没人?
清漪心叫不妙,她强装镇定,四处观望。
柳儿则紧紧地抱着她的手臂,寸步不移。
半天没有任何异样,清漪失笑道:“大概是我多疑了,走吧。”
主仆二人刚刚没走十步,细微的脚步声再起,这一次,清漪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就听身边的柳儿“啊”地一声惊叫,已是昏厥过去。
灯笼随着她倒地的动作,一并跌落地面,清漪不及捡起,下意识地抽出菊儿那金簪,感觉有人近了身,她直接就拿着簪子杵了过去。
“唔……”
身后有人闷哼一声,显然是被簪子扎到,趁着这一刹,清漪一个转身,就看见面前果然站着一个蒙面人。
上一次事出突然,她几乎没有怎么去看仔细这人,今儿她屏息凝气地想对策,却发现这人的身形竟不是那么像二公子。
三公子和四公子的身形也与之有异,大公子向来坐轮椅,所以,她想象不出那人如果真的站起,是怎生模样。
“看不出,你还真是个泼辣的小女人。”那男人开了口,声音就是上次的那个强暴男。
清漪从刚刚的胡思乱想中回神,暗骂自己:这个时候了,应该想着御敌,而不是去排除嫌疑人。
“说吧,你想干嘛?好久不见,怎么你今儿突然冒出来?”她要跟他多说话,托延时间,并且尽可能地掌握他的信息,这样才算知己知彼。
那男人听她此问,低低地笑了,倒有几分磁性,“怎么,想念我了?”
清漪冷哼,“上一次那一脚,还受用吗?养了多久才好的?”话说到这里,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那夜之后,大公子就说是旧疾发作,难不成……
不,不太可能,如果是他,他怎么可能瞒着整整一大家子足足近十年?
而且,近十年的轮椅生涯,这样伪装自己,他是傻子吗?
更何况,齐大公子应该也没有对她施暴的理由,若说样貌,二少夫人应该比她更美一些。
“你那一脚?”对面的男人似乎也有了几分跟她聊天的雅兴,“不过是像挠痒痒一般,却把爷挠得心里都有渴求了,这阵子,爷可是一直在想你。”
这个混蛋,竟然开始用下流的话来撩拨自己!
“你在等什么?等着别人出现?很难,这个时间,虽说府里还有人活动,但是这个地方毕竟人迹罕至,而且,你又不敢叫喊,因为我只要一伸手,你就会衣衫凌乱,到时候,谁也不会信你什么都没发生。”
男人吃定了她的这个弱点,清漪也确实不敢以此做赌。
看她不说话,男人欺近她的身,手也伸了出来,清漪盯着他的动作,在他的大手伸来之时,她不仅不躲开,反而双手抓住他的手,就要往嘴里咬去。
男人察觉她的意图,忙得收回来,就在此时,清漪用了一招防身术的侧踢,只是,男人身手敏捷,她只是踢到了他的腰边,失了准头。
男人饶有兴味,呵呵笑了两声:“看不出来啊,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好奇了。”
清漪不理他,继续进攻,虽然没有威力可言,但是拖延点时间还是做得到的,最后一次侧踢,男人突然抓住了她的脚踝,轻佻地脱下她的缎鞋,“三寸金莲?”
古代女人的脚,是极隐私的部位。
清漪此时真恨自己不是绝世高手,只能在这受制于人。
那男人正要再褪去她的布袜,此时,不远处传来了天籁般的声音。
“什么人?”
强暴男一惊,松开了清漪,一溜烟地跑开,速度很快。
清漪大大地松了口气,重新将鞋穿上,而此时,那个她万万想不到的救命恩人,已来到身前。
稍稍整理了仪容,清漪由衷地对来人一笑,“二哥,你来得太是时候了!”
……
此时,清漪和齐连城正相对而坐在凉亭里,这处凉亭距离刚刚出事的地方很近,二人只等着柳儿清醒过来,便一同去往二公子房里,讨论关于给四公子送贺礼的事宜。
刚刚蒙面人的那一记突袭用的力道足,柳儿此时还没有清醒,虽然齐连城已在她的脸上拍了些水渍。
再说,清漪如今是心里百味杂陈,怎样都想不到,关键时刻出来救了她的人,竟然是那个一直以来,她最怀疑的人。
如果不是之前的蒙面人,口音与之前的那日一般无二,她差点以为,是二公子故意找个人顶替,来洗脱他自己的嫌疑。
事实证明,是她多虑,可她又纳闷了,那个男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