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笑脸狰狞, 咧开半张脸的血唇中尽是密麻交错的尖齿, 它伸出畸形的长手,劈头盖脸地向闻折柳抓去!
犹如瓮中捉鳖, 在极度的恐惧和狭小的空间内, 闻折柳根本连躲都没地方躲。死亡的威胁迫在眉睫,他下意识往墙壁上狠狠一撞, 堪堪避开了往天灵盖上扇来的一击,胸前的吊坠叮铃摇晃,白雾似水弥漫, 很快在他身前绕开了一层不定的保护避障。
是珍妮!
受惊的后劲儿太大, 闻折柳的两条手臂还是哆嗦的,心脏亦在胸膛里疯狂跳动。他勉强压下全身的战栗,手杖盘旋如龙, 趁它被珍妮镇住的短短数秒间反客为主,一如对待快乐道森那样, 使银刺朝它的眼球狠划过去!
手杖的强度或许比不上杜子君的斯卡布罗集市,但它却有一个非常显著的克制点:杖尖弹出的暗刺, 是货真价实的,百分之百的纯银。
从现实的角度来看,100%的纯银是一个很难实现的概念, 但游戏世界毕竟不是真实的世界, 在设定了纯银的属性之后, 还为其附赠了攻击力的加成。如今, 闻折柳正是利用这一点, 在上面浸染圣水,使其暂时变成了一件强有力的驱魔利器!
杖尖破开厉鬼体表的瞬间,便激起了一阵仿佛被硫酸腐蚀过的白烟。黑血直冒,厉鬼凄厉尖叫,闻折柳再度抬腿,一脚跺开了面前的厕所门!
里世界的用具都非常老旧,这一踢之下,整扇门直接四分五裂,破碎着飞射了出去,尽数打在鬼魂身上,将它推得连连后退。
眼看状况出现转机,闻折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急忙拔腿就跑。在出厕所门时,他多留了一个心眼,低头一瞧,果然,地上那条红线已经不见了。
身后的男鬼疯狂咆哮,闻折柳决心要跟他在宿舍楼里来个追逐战,因此先不走直线,直接往前跑楼梯,而是身体一转,就在走廊里飞奔起来。
在跑出来的时候,他也粗略瞄过一眼这个怨灵的外观,不知是不是为了贴合校园怪谈的缘故,它的四肢都极为畸长,手和脚也大得吓人。面对这样走一步抵三步的敌人,闻折柳完全不能松懈,只能依靠装备加成的高敏捷值跟它溜风筝玩。
厉鬼跌跌撞撞地追在后面,看样子,圣水和纯银造成的伤害还是没有那么快就复原的,加之珍妮还在暗中支援自己……闻折柳一面飞快开动脑筋,一面狂跑不止,耳畔带起呼啸的风声,“前面就是楼梯,要上楼还是下楼?”
马上跑到了走廊尽头,眼前又是一个公共卫生间,闻折柳耳尖一抖,忽然听不到身后男鬼的动静了。
“等一下,”他蓦地一惊,“难道是……”
他步伐未停,面前的破烂门帘内却忽地闯出传出一声巨响,厉鬼高瘦的身影豁然掀帘而出,脊椎生生扭转九十度,在明显的骨裂声中,冲闻折柳露出一张惨白可怖的脸孔!
“我日!”闻折柳心态差点崩了,他大骂一句,没料到这鬼居然能以厕所作为坐标点,然后直接进行传送!
形势危急,闻折柳当即放弃了在走廊溜鬼的战略,他躬腰一铲,错身避开怨鬼抓来的巨手,就地翻滚到墙边,一跃踩上楼梯,掌心抓住扶手,一溜烟地滑了下去!
身后咆哮震耳欲聋,他在前头跑的同时,心里也泛起了一丝不解的疑惑。
老师的鬼魂在这里,那花子呢,它又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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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闻折柳在宿舍楼内跟男鬼斗智斗勇,这边,杜子君的处境同样好不到哪去。
在他被传送到床上之后,寝室的女生们立马吓得惊呼起来,有的还拿床头的小灯和手电筒去使劲照他,就为了确认杜子君的身份,看他到底是鬼是人。
被几道强光连续锁定,这感觉可不太美妙,他着强忍怒气,用手遮在眼睛跟前,沉声道:“照什么,是人。”
“杜子君?!”其中一个女生惊疑不定地低叫了一声,“你为什么……”
“明天再跟你们解释。”杜子君耐着性子敷衍了一句。他一抬眼,直直看见一个女孩把开着的小手电随手放在枕头边上,将不着寸缕的上半身照得纤毫毕现,登时勃然变色:“赶紧把衣服穿好!裸睡像什么样子?!”
那女孩吓了一跳,怯怯捂住胸部:“裸、裸着睡很方便啊……早晨起来也好穿衣服……”
杜子君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白天被谢源源气,晚上回了宿舍,还得忍受一群女的只穿睡衣,毫无防备地在寝室里光着腿走来走去,内衣带子四处乱飞……
他捏着鼻梁,闭眼喘了口气,疲惫地爬下床,将斯卡布罗集市挂在腰间,顺便爱抚了一下枪管,权当解压。
一个女生急忙问道:“杜子君,你别出去了,现在外面很危险啊!”
“知道危险,说话就别那么大声。”杜子君冷漠道,“不用管我,只要你们能控制住自己,不在我出门之后夜谈讲八卦,外面的东西就不会发现你们。”
女孩子们都有点讪讪的。不知为何,她们不太敢忤逆杜子君说的话,对于这样一个可以连续两晚都夜不归宿的转校生,杜子君身上自带威严光环,他每一个蹙眉的表情,漫不经心的举止,还有不耐烦的目光,都在向所有人表明:老娘很神秘,老娘很不好惹。
“你、你那是带了枪?”旁边上铺的女孩探头出来,大着胆子问,“你是不是驱鬼去了,你是法师吗?”
杜子君没好气地道:“老子是法师的爹!还给我法师呢……”
他走到门边,握住了门把手,背对着女孩们,低声说:“听着,所有的光源给我关了,不管听到什么动静,把耳塞戴好,一律不许出声,也不许出门,知道了吗?”
身后静悄悄的,仅有几声关掉手电筒和小灯的咔哒声,黑暗中,没一个人回话。
杜子君拧着眉头,稍微提高了声音:“知道了吗?都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