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哥儿, 怎么,你竟怀疑, 这给顺天府写匿名信的, 是你那个九岁的三弟?”
武皇的宝镜如今也与红娘的瓷枕和旷世奇珍一捧雪一道, 放置在架子上。宝镜的角度绝佳, 可以看清石咏在旁边桌上忙碌什么。
“我非常希望不是的!”石咏老实地说,“若说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做出这样的事, 匿名向官府检举, 以莫须有的罪名诋毁兄长,试图葬送兄长的前程, 那我就……”
那他就真的无法直视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了。
“或许是旁人口述, 让你那三弟抄写的?”武皇随意猜测。
石咏摇摇头,觉得有些难以开口。九岁, 九岁的少年, 又是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的, 多少已经具备明辨是非的能力。就算他并不知道这匿名信送出去会是什么后果,但看这信上所述的事迹,便是在恶意揣测, 颠倒是非黑白。石唯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若是他能亲笔写下这样信……石咏是决计无法想象,自己以后该怎样对待石唯。
“咏哥儿,你觉得,这笔迹像吗?”红娘听石咏语气沉重, 不免也觉得有些紧张。
石咏点点头:“像!”
到了这一刻,连他也无法替石唯开脱了:“运笔的方法与力道像,起笔与收势像,字的间架结构看起来也差不多……”
“只是这匿名信毕竟是我硬生生临摹下来的,摹本可能与原本还有些细微的差别。如今我只能说,这信是唯哥儿写的,可能性大约有七成。”
还剩三成的可能,这信上的字迹相仿乃是巧合。再者一般写这匿名信的人,多少会改变自己惯常的字迹与运笔的方法,也给石咏增添一线希望:这信也有可能,不是唯哥儿写的。
他想到这儿,忍不住伸手捏捏鼻梁,心想:千万别,千万别是石唯。
不管老一辈有什么纠葛,石喻与石唯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若这事真是唯哥儿做的,之后被人捅出来,唯哥儿就没法儿做人了,而石喻那边,则是被亲兄弟在背后戳了一刀,这受的伤害,大约什么也弥补不了。
“咏哥儿,你先别急着下断语。”武皇的宝镜提醒他,“不要先入为主,也不要带着偏见去看待你家三弟。先去看看他是怎样的一个孩子,再决定下一步如何,也不迟。”
“是!”石咏谢过武皇的指点,自去将从顺天府临摹来的匿名信收在匣子里。石唯所做的那篇文章,他则打算去寻汤金扬去帮忙裱起来,当真摆出一副他打算把这三弟的文章当块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