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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拿我们的做样片去展示?"

杨宁馨低头看了看那张合影, 心里尴尬得要命, 这种姿势这种造型, 竟然还能拿出去作为样片?

"有什么好处没有?"

"好处?"邱成才挠了挠脑袋:"她没有说, 就问我们能不能让他们照相馆多洗一张照片出来做样片。"

"那就算了, 咱们何必替他们去打广告?"杨宁馨果断拒绝了, 这是在白白的做好人好事啊, 自己的肖像权总得要有保障吧,比如说……金钱啥的, 再不济,免费让他们再拍几张照片也可以啊。

邱成才点了点头:"好, 那我就不管这事了。"

小六说的都对,她不想让别人把他们的照片挂出去, 那就不挂。

邱成才捧着那张照片, 心里头美滋滋的,这张照片照得真好, 照得特别的清楚, 不像原来那一张照片, 黑乎乎的两团猫在那里。

他要把这张照片放到他最重要的笔记本里夹着, 天天随身携带, 想看到她的时候就翻出照片来看一眼,好像她就在身边。

实验室里的任务日复一日,非常单调, 有她的照片陪伴,日子肯定会变得有趣起来。

或许是心有灵犀, 杨宁馨也是把照片夹在笔记本里,乳黄色的塑料壳里压着那张照片,若隐若现。

"宁馨,你这里头是什么?"

粗心大意的钱文文忽然有一天非常细心,竟然看到了杨宁馨的笔记本里装着一张卡片。她伸手敲了敲那个笔记本:"是明信片?"

杨宁馨摇了摇头:"照片。"

"我要看看,给我看看!"钱文文激动了起来:"谁的照片?你怎么夹在这里,鬼鬼祟祟的,肯定有些不正常!"

杨宁馨大大方方的把照片拿了出来:"照片上的人你都认识。"

"都认识?不就是你和邱成才两个人吗?说得好像有不少人似的!"钱文文看了看照片,啧啧称赞:"哎呀呀,你们俩这表情可真是好,姿势也摆得好!"

"这算好?"杨宁馨真是服气了,果然是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审美观。

"我真不是违心的在吹捧,你们这张照片真的照得不错!"钱文文拿着照片又看了两眼,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你得把这照片收好一些,免得被有些人看见了,你还没入团呢,小心有人拿了这个做文章。"

钱文文是班上的团支书,对这些事情比较敏感,全班只有杨宁馨一个人没有加入共青团,她觉得把杨宁馨发展为共青团员是她的使命。

这个年代的大学没有明文规定不能谈恋爱,但是如果想要加入中国共产dang,那必然是不能谈恋爱的,至少明面上不能让人发现。

入党名额极其少,大家为了争夺这一个指标,免不得有各种争斗,暗地里的检举揭发不是没有,不少人甚至为了一个能去业余党校听党课的机会,向老师打小报告,曾看到某某和某某在校园里散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有超过一尺。

大学里基本没有入团这码事,毕竟大家都这个年纪了,该入团的都入了,像杨宁馨这样的情况特别少,钱文文套用了入党的艰难,觉得杨宁馨最好是与邱成才保持距离,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举报。

当然,别有用心的人,指的就是宿舍里杜小娇和徐菁菁。

开学一个多月了,宿舍里的气氛表面上有所缓解,杜小娇和徐菁菁说话没那么尖锐,可能是现实教她们做人,无论是从学习上还是从生活上她们都没有优越感,唯一可以拿出来秀一秀的是本地人身份。

然而杨宁馨她们却对她们这个身份不屑一顾。

杜小娇和徐菁菁是上海人不假,可上海人又不能给她们带来什么好处,上海姑娘不会邀请她们去家里做客,甚至连上街帮她们带点东西都不可能,那上海人对她们来说,跟外地人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既然上海人不稀罕和她们做朋友,她们也没有想要努力巴结上海人的想法,宿舍里上海人和外地人各自为政,谁也不理睬谁,倒是过得风平浪静,这让夹在中间的卢娟丽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她负责国庆联欢晚会的节目报送工作,和班上的同学熟悉度猛增,而且在宿舍里可以公开与杨宁馨她们说话,还能借督促杨宁馨练习吉他的机会,表达了自己对杨宁馨的敬佩,并且向她拜了师。

虽然杜小娇和徐菁菁都不乐意她这样做,可她有充足的理由,也不用提心吊胆会被她们两人指责,卢娟丽觉得自己的生活明快了不少,平常走起路来脚下带风,和杨宁馨她们的交往也越来越多了。

"杨宁馨,你的信!"

宣传委员拿了好几封信朝杨宁馨走了过来:"你可真是朋友多啊,今天又有三封!"

杨宁馨有些头疼。

自从那次在联欢晚会上露了脸,国庆以后,不少写着内详的信就飞到了她的手里。

大部分都是经济学院高年级的男生写过来的,首先肯定她的吉他技术很不错,弹奏出来的曲子扣人心弦,深深的吸引了他们,接下来就是表达他们的爱慕之情,有如长江之谁滔滔不绝。

这种信件杨宁馨收得手软,不免有些感叹,大学里男女比例失调,男多女少,只要出现了一个目标,就有一群男生想要上前哄抢。

"杨宁馨,最近你的信有一点多啊。"宣传委员冲她挤了挤眼,一副"我全明白"的神色,杨宁馨接过那几封信,耸了耸肩膀:"是的哪,我朋友实在太多了。"

从别人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大家估计都在朝那方面想,可是杨宁馨却没有任何想法。

第一,她年纪还小,第二,先来后到,她的心里好像只容得下那一个人。

联欢晚会除了给杨宁馨带来了很多热情洋溢的信件,还可她真真实实带来了实惠,她的服装摊位更出名了,前来买男装的人比以前多了不少,大部分人在围着杨宁馨转了又转以后,还是会买上一两件衣裳走人。

"宁馨,这个联欢晚会好像是给咱们的服装摊位拉生意的啊。"

钱文文乐呵呵的数钱:"你瞧瞧,今天中午就卖了四件男装了,以前可是一两件都难卖。"

温玉茹抿着嘴笑:"那还不是得宁馨会做生意?帮我们进货的人也真是有眼光,衣裳都很时尚,每一件都是受欢迎的款式。"

杨宁馨点了点头:"回家我得好好感谢她。"

唐美丽悟性真的很高,自己向她推荐了一些时装杂志,仅仅通过对杂志的研究,她就能准确的把握住时代潮流,这已经是有做服装生意的天赋了。

然而,杨宁馨不知道的是,唐美丽这时候已经准备和刘玲玲分开单干了。

"美丽,咱们自己单独开店吧。"

向春生不止一次向唐美丽提出过建议:"我觉得刘婶儿不是个做大事的人。"

唐美丽看着生意不错,想要把玲丽服装店扩大经营,她不满足于只做一间铺面,想要租下旁边两间,把三间合并到一起,敞敞亮亮的开一间大的时装店。

她去打听了下旁边两间铺面租金,这时候X县做生意的多了,租金也张了起来,每个月要三十块一间,三个门面就得□□十块。刘玲玲觉得租金贵了,衣裳进得多,到时候资金有积压,卖不出去就亏本,还不如一间小小的店面,每天平均下来能挣二十赖块,那也就差不多了。

二十来块,两人平分就有十多块,一个月三四百,还不够花么!

唐美丽最开始和刘玲玲的感觉差不多,可随着在县城里呆得久了,她的思想也渐渐发生了改变,加上杨宁馨推荐她看了不少时装杂志,对于卖衣裳有了自己的见地,在向春生的鼓励下,也想着要拼一拼,跳出一个小小时装店的框架,把事情做大一点点。

只是她也有一个不利条件,她和向春生都在上班,不可能全心全意的开店,所以必须找一个能合拍的合作人,两人一起合资,她负责进货,另外一个负责销售。

"美丽,我姐姐……你要是信得过,你们就一起开店吧。"

向春生想起了她的二姐向小华,她和男人一直在外边打点零工,去年到广东的厂里做事,夫妻俩省吃俭用的,也攒下了好几百块,不如把这钱拿出来和唐美丽一起合作搏一搏,要是服装店能在X县做出名气来,不说日进斗金,那也收益可观了。

唐美丽思考了许久,最后同意了向春生的提议,她和刘玲玲拆了股份,彻底从玲丽服装店退了出来,刘玲玲退了三百块钱本钱给她,十月份的收益也分了一半,加上这大半年里头挣到的钱,唐美丽也有了小两千块,算是X县的有钱人了。

向小华是个聪明人,又有闯劲。又不想一直在外边给老板打工,听弟弟这么一说,毅然从广东回来,把家里积攒的六七百块都拿了出来,又在向春生这里借了几百凑上一千,准备和唐美丽一起开店。

第三百三十三章

杨宁馨并不知道唐美丽和刘玲玲拆了伙,唐美丽也没说,只是照旧按着杨宁馨的要求在进货的时候顺便给她也捎上一批货,直接从广东发到了上海,每次杨宁馨去火车站提货的时候,不免感叹唐美丽还真是个实在人,而且觉得她的审美眼光越来越好,看起来玲丽服装店应该生意兴隆。

唐美丽进货进得好,杨宁馨的销路自然也不错,到上海念书的头一个学期里,差不多平均一个月就能挣出四五百来块钱,到了期末的时候,她已经成了腰缠"千贯"的小富姐。

元旦那几天假期,班上的同学都出去到周边旅游,温玉茹也盛情邀请她和钱文文去杭州玩耍,杨宁馨拒绝了:"玉茹,我要尽力挣钱,挣到有足够多的钱在七浦路租好门面再去你们杭州溜达。"

大杭州一直在那里,不会跑,但是少出一天摊就少一天的钱,特别是元旦,正是好挣钱的时候,绝对不能放过这些好机会。

钱文文对杨宁馨的决定从来都是拥护,这个学期她跟着杨宁馨做生意也挣了六七百块钱,正是开心的时候,听到杨宁馨说假期要去七浦路卖衣裳,也连忙点头:"玉茹,下回再去你们杭州吧,等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应该更好玩!"

两个人干劲足,一天也没歇着,从年尾摆摊到年头——十二月三十一号出了摊,元旦也没有放松,继续扛着编织袋和衣架朝七浦路奔。

她们的辛苦倒也没白费,元旦的生意好得很,几乎是平常的两倍还有多,钱文文数钱数到手抽筋,开心得很:"小六,咱们可没有来错,就该趁着元旦出来摆摊挣钱。"

杨宁馨也很开心,因为今天她终于完成了立足上海滩的第一步。

她一直想要租一个铺面,这几个月里一直在观望着七浦路那些招租的店子,口袋里没钱的时候不敢问,从上一个月开始,她就有底气去问租赁价格,经过多方比较挑选,她终于锁定了一个目标。

这间店铺坐落在前世七浦服装大市场的地址上,房东是一个年过七十的老人,她住在静安寺,儿女都在国外,家里挺有钱的,在七浦路这边有四个门面出租,杨宁馨看中的只是其中的一个。

房东姓蒋,老伴过世一年多了,她平常没事情做就爱拄着拐棍来七浦路这边转转打发时间。

"这地方人多,热闹,转一圈回去,就可以吃午饭了,一天过了一半。"

蒋婆婆提起热闹的七浦路,总是眉开眼笑。

杨宁馨在七浦路打听铺面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蒋婆婆,蒋婆婆正拄着拐棍和别人聊天,说起自家一间铺面本来租了半年,那店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忽然就关门走了人:"派人送了个钥匙过来,阿拉还伐晓得是介末子事情……"

蒋婆婆提起先前那个店主就觉得很生气:"这人没一点道德的,阿拉和他说好是半年起租的,四个月就走了,还只给了阿拉三个月的租金,都伐晓得他去了哪里,想把那一个月租金讨回来都寻不到人!"

旁人听着蒋婆婆唠唠叨叨的诉苦,都在附和着他:"真是太不道义了,欺负一个阿婆不方便去寻他?"

一个月租金三百来块钱,蒋婆婆不可能为了这三百多块钱四处去寻那人——主要是不晓得那人住在哪里,她一个七十多岁的婆婆没有帮手,到哪里去找呢?只能自己咽下这口气,吃亏吃定了。

杨宁馨在旁边听着大家这么说,心里一亮:"阿婆,你别难过了,你这铺面租给我吧,我可以长租的。"

蒋婆婆看了看杨宁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前这个小姑娘竟然要长租她的铺面?她怕是不知道这里的租金有多贵吧。

"小姑娘,阿拉这铺面一个月要三百块的租金哩。"蒋婆婆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还得放两百块的押金,这水电费什么的,阿拉得提前给收了。"

万一像先前那个店主一样,一个月租金没付,水电费也没清,她到哪里找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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