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是被程绍禟推醒的, 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便听到他低声道:“快去洗洗咱们便要启程了。”
她小小地打了个呵欠,困极地倚在他怀里,喃喃地问:“天还没亮呢,黑乎乎的便要赶路了么?”
程绍禟甚少见她这副想要耍赖不起床的模样, 微微笑了笑, 凑近她耳畔低声道:“还不舍得起么?儿子都要笑你了。”呼出的热气喷着她的耳垂,她揉了揉耳朵,侧过脸望去, 果然便看到小石头歪着脑袋好奇地望着自己。
她一个激零,当即清醒了过来。再四下望望,赵赟与褚良这对主仆也已经起了,正朝着她这般看过来。
她顿时便闹了个大红脸,趁着没人留意,偷偷地瞪了嘴角仍带着笑意的程绍禟一眼,压低声音道:“你怎的也不早些叫醒我?”
“我见你睡得这般沉, 一时心生不忍。”程绍禟无奈地回答。
凌玉动作利索地整了整发髻衣裳,又用他取回来的水简单地洗了把脸, 这才道:“可以了,咱们出发吧!”
程绍禟点点头, 又朝着赵赟走去, 恭敬地请示:“殿下, 可否启程了?”
赵赟‘嗯’了一声, 正要起身, 却不小心触及身上的伤,痛得他倒抽一口冷气,脸色顿时也白了几分。
“主子小心!”褚良伸手想要去扶他,可他身上的伤并不比赵赟轻,猛地这般一动,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便裂开了。
程绍禟连忙上前,想要替他们查看伤口,赵赟咬着牙关沉声道:“不必了,死不了,还是赶路要紧!”
褚良亦是不在意地摇摇头:“我不要紧,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万一他们的人又追上来,怕又有好一番麻烦。”
见他们执意如此,程绍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道:“离此处最近的镇名唤龙湾镇,咱们快马加鞭,大概两刻钟左右便能抵达镇上,到时可以补充些干粮和伤药,马车已经破损,而你们身上又带着伤,依我之见,不如租条船沿着南陵河南下取道雍州往京城,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赵赟皱着眉思忖片刻,终于颔首道:“如此也好。”
水路虽说慢些,但较之陆路却要安全许多,虽然他表面瞧来不在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身上的伤确是不适宜长途跋涉,好歹要休养一阵,倒是借着在船上的机会养养伤。
凌玉却在听到‘龙湾镇’三个字时脸色变了变。
上辈子,太子不就是在死在龙湾镇的么?为着他的死,龙湾镇所在的县、州、府多少官员乌纱不保人头落地,说是一夜之间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这辈子虽然多了她与程绍禟两个变数,但能否顺利通过这个“死亡之地”,她确实心里没数。
想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忧心仲仲地道:“万一那些人就在镇上埋伏呢?咱们岂不是自投罗网?毕竟咱们的状况他们必也能猜得到,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