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扯断线后, 人生中一切关于“花野弥生”的感情、记忆、言语、思维等等都被强行抽离, 之后甚至连违和感都无法察觉。
只要没有重新连接起线, 哪怕她一时心软主动产生交集,也只不过是暂时的,一旦她离开一定距离就会再次将她遗忘。
那个毫无所知的人只能等待她下一次大发慈悲施舍给自己一个眼神或者几句话不, 他连“等待”都不知道是什么。
每一次都要重新自我介绍, 每一次都被刷新记忆和感情,每一次都是“初次见面”。
羁绊这种存在, 所包含的不仅是过去,还有未来。
这世上怎么会存在这种残忍与怜悯并存的被动能力
太宰治温和地看着嚎啕大哭的少女,眉宇间徘徊的冷漠与凉薄在开口的瞬间就烟消云散,“咦中也, 你居然把这么漂亮的小姐吓哭了,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正被少女的哭声折磨得心神不宁的中原中也闻言倏地瞪向他,被他眼中浮夸到极点的指责气得一噎, “你少胡说八道了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心底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被这一瞬间的分神驱散, 重新归拢的理智让思维迅速运作。
最开始好像是自己先抓住她的
他不太确定,因为陌生人的突然靠近只会让他果断地折断骨头至于是折断哪里,那还用说吗
这几年已经很少有人能在他毫无所察的情况下接近他了,他又瞥了眼地上龟裂成蛛网状的痕迹这是刚才他对不靠谱首领发泄怒气时一时没控制住才造成的。
如果触发本能防卫的话,这片山顶都会变成废墟。
思考了许久都没答案的中原中也将视线落回少女身上, 皱了皱眉,“这家伙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或许是嗓音里的警惕太过明显,他看见少女因哭泣而颤抖的肩膀微微一顿。
她缓缓抬起头来, 两颊的泪水和通红的鼻尖让她看起来很是狼狈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哭得这么毫无形象的女性了。
湿漉漉的绿眸犹如被雨水冲洗过一般晶莹剔透,正呆滞地盯着他。
好半晌,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自嘲,一边站起身一边用衣袖抹泪动作粗鲁地像是在用抹布擦桌子。
“我我都说了我叫花野弥生”
满含哭腔的话语被泪嗝打断了好几次。
中原中也想说谁在乎你叫什么啊,但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没办法说出口,可能是她看上去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最后只能在少女眼巴巴的注视下僵硬地哦了声。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这简单敷衍的音节戳破,花野弥生垂头丧气地耷拉下眼角,不抱希望地说,“我是太宰的朋友。”
这种身份介绍让中原中也的五官难受地拧巴了一下,心底的良知让他忍不住提醒到,“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别被他骗了。”
脸上并没有贴上“坏人”标签的太宰治不置可否地撇撇嘴。
花野弥生下意识地想要反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转移话题,“对、对了,你刚才说首领太宰他现在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吗”
中原中也刚想点头,那个该死的让位书又从记忆里突然冒出来。
开什么玩笑,他才不会承认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哪天真的想要成为首领,也轮不到他让位他自己也能正大光明地坐上那个位置
一时控制不住怒气的后果是他凶神恶煞地低吼,“没错”
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果然,少女被他惊得瑟缩了一下。
两人陷入尴尬的冷场。
“噗”
中原中也恼羞成怒地瞪向噪音制造者。
太宰治连忙捂住嘴,无辜的眨眨眼,没有诚意地说了声抱歉。
中原中也最不耐烦他这种浮夸做作的样子,“你不好好给我解释一下吗”
不管是让位书还是现在的情况,都太莫名其妙了。
除了刚才离开的那群学生,目前留下的人都给他一种奇怪又不舒服的感觉,虽然还不太清楚那是什么,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啊那不重要,”太宰治弯了弯眼角,低声叹息到,“不抓紧时间多说几句吗下次就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模糊的音节从指缝中流露出来时带着丝冷漠,可下一秒明显地轻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