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驱赶着围着自己乱转的蚊子,毛文龙苦着脸对这两个绝对的亲信说出了自己致命的尴尬:“这一回,这里是真的没有外人,我就把我肚子里憋的难受的话给你们听。”
两个人就赶紧蹲着往前挪了挪,三个脑袋就扎在了一起。
“经过林畔七战,我得到了一个非常确切的判断,那就是朝中无人难做官。”
这个道理两个人都懂,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想当初毛龙也是战功赫赫,但正是因为他朝中无人,他的战功被无数的官员贪墨。肥了那些无所事事的官员,真正实战拼命流血的毛文龙等兄弟,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为此毛龙不断的抗争,结果越是抗争,却又得罪了更多的官员,大家要排挤他,所以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随着战争的延续,他的战功在不断的继续被贪墨,而给予他的钱粮却又被层层的克扣压榨,最终直到没有一文。最终使得毛文龙的军队,成了真正的一群要饭花子。
但自从林畔之战之后,似乎毛文龙豁然开窍了,整个人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丢弃了原先的桀骜不驯认死理的行事作风,变得谦逊柔和起来。不但将从林畔到铁山的几次惨烈战斗中,割取的建奴人头,层层主动分润,而且还无中生有的为那些根本就没有出一点力,或者就不靠边儿的人,比如魏忠贤,比如当时的小屁孩朱由检,寻找着冠冕堂皇的借口,让他们获得自己的军功分润,拿的是心安理得,这才改变了毛文龙臭的要命的人际关系。
“而我当初,看到当今的皇上懒于政事,厌倦皇位,而又没有后人,然后再看到当今皇帝对他弟弟的溺爱,同时也看到了信王的确是天资过人,小小年纪就杀伐果断,有自己的主见,于是我就做了一件当时看来相当有前瞻性的,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作死的决定,搞好和信王的关系,预留将来。”
这就是诛心之话了,这也是诛心的想法,这个想法要是公之于众,毛文龙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即便是他有天大的功劳也不行。
两个人这才明白当初毛文龙结交信王的本意,也理解了毛文龙当时的急迫心情,更感动于他能将这样的想法,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两个人。于是两个人就不由自主的蹲着身子,又往毛文龙的跟前凑了凑。
“但现在两位已经看到了,我当初的所谓前瞻性,我当初的所作所为,是给自己挖下了一个巨大的陷坑,现在皇帝还宠幸我,这个陷阱还没有爆发,而一旦等皇帝成年,思想沉稳起来,这个陷坑就会吞噬掉我整个九族,也会吞噬掉整个东江镇,还要连累孤臣党。最近几日,我每每想到这点,总是在暗夜里悚然而惊,浑身的冷汗浸透床单。”说这话的时候,毛龙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冷汗就不由自主的再次流了下来,满脸紧张的伸长脖子,向四周张望。
笔架山五子在500步外,分作四面严密的监视着周边的动静,不让任何人靠近。如果有任何人靠近,哪怕就是毛文龙的义子,哪怕是锦衣卫东厂,复辽军的监军,也绝对杀无赦。
而除了他们5个人以外,这是一个山沟,就只剩下茂密的青草,在夏日的清风中起起伏伏。
但即便是这样,毛文龙依旧是胆战心惊,惊恐万状。
而蹲在他面前的两个人,一个个也是面色苍白,冷汗直流。
毛文龙说的绝对是对的,如果这样的心思,被越来越成熟的天气皇帝想明白,一场血雨腥风的镇压就将在大明出现。想当年朱元璋在胡惟庸案中,蓝玉案中,乃至先前的空印案,郭桓四大案中,前后杀的何止十万老朱家杀起造反的人,或是怀疑你造反的人,那是真正做到宁杀错不放过的地步。
而一旦毛文龙当初的想法暴露,毛家,东江镇,孤臣党想跑门都没有。</p>
<strong></strong>“我现在把话说明白了,你们两个后悔不后悔和我为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