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徵笑了笑道:“好!”说着带着苏熠辉去了厨房,小厨房里有羊肉汤,柴徵削了个半个萝卜,又切了块冻豆腐,在灶上烧开,扔了一把青蒜进去,盛在小锅子里。苏熠辉端着小炉子,柴徵拿了锅子,摆在矮桌上,两人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奶白的羊肉高汤在锅里冒小泡。
柴徵倒了酒,苏熠辉举杯道:“来,咱们庆贺一下,这是你回来过的第一个年。”
柴徵笑着道:“好!”
“想来经过昨天的事情,会让世家彻底看清你的实力,你身边就会有很多人依附过来,你让居娘娘给你留意一下城里的千金,按照我们现在的这个状况,我觉得你也没必要卖身了。寻一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能和你琴瑟和鸣的姑娘。”苏熠辉想着他吃了那么多的苦,若是还为了狗屁倒灶权势去联姻,无异于出卖自己的身体,实在太委屈了,不如就找个好姑娘好好过日子,他这样的人也值得好姑娘去珍惜。
她一说起姑娘,柴徵心头上来的却是那个穿着高丽衣衫,把裙子卡在腰里,一边骂娘一边往山下走的那个样子,再或者是前日她一身白衣翩然的模样。不知道是喝酒喝多了还是怎么了,心砰砰地直跳,他深呼吸了一下道:“这哪里是我的实力,不过是你为我谋划地好罢了。”
“你又跟我见外了不是,我特么是你的人,我干的事情,当然都是你英明神武,这种事情就不用分清,分清了就没意思了。”苏熠辉皱着眉道。
“对!不用分清!”柴徵举杯和她喝了一口:“不过这个婚事,我有个想法。”
“说来听听!”
“蔡青还有个十二姑娘,去年及笄,今年不过十六岁,虽然是妾室所出,却是记在他夫人名下,我想装作有意于她,你觉得如何?”柴徵看向苏熠辉说道。
“蔡青跟柴行是一丘之貉,我们如今切断了柴行红楼。柴行还有王充背后的军事实力。接下去我们全力对付的就是王充,这个时候你说有意那位十二姑娘,这个事情?有意思。”苏熠辉笑了起来,看着柴徵等着他说下去。
“会让朝中的人以为,我们是要拉一个打一个,但是你说蔡青会怎么想?”柴徵看着苏熠辉。
“他自然不会信你,即便是十二姑娘成了太子妃,他不会相信你会为了姻亲,以后就不对付他这个老丈人。毕竟只是利益关系,所以他不会倒向你,哪怕假意把十二姑娘嫁给你,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苏熠辉分析道。
柴徵笑着说道:“但是会紧逼柴行,让柴行紧张,让他狗急跳墙,兵行险着。”
“你要让他逼宫?”苏熠辉问道。
“把他逼到墙角,让他最后一搏。只是我没有把握,毕竟王充是枢密院副使,统领武官。我这里虽然有你和宁国公,不知道和他们能不能一较高下。”柴徵说道。
苏熠辉喝下一口酒道:“我们把几位能打的将军排一排,看一下,他那里能够有哪几路人马可以站队。这样不就清楚胜算几成了?至少韩家是不会参与的,秦家的话,秦治在保州也算是咱们收服了,刘家可能,朱家也有可能……放心这几家一起上,都不是我的对手。现在只要想怎么样让他狗急跳墙。”
“王充这件事情上,红楼没有了是一回事。另外的,就是他在我父皇心目中的面目已经全非了。只要再有一两件事,我父皇就会厌恶他。”
“他会鼓动柴行,但是柴行为什么为他所鼓动呢?”
“如果柴行觉得自己必须放手一搏呢?如果他不博连活路都没有了呢?”
“那怎么能让他有这种感觉?”苏熠辉问道。
“他的岳父,王充失势,这是其一。蔡青成了我的岳父,这是其二。如果他的母妃还失宠呢?”
“说下去,高贵妃如何失宠?”
“其实高贵妃失宠只是早晚的问题,年纪大了,只是之前我没回来,她事事顺心,我父皇也就没有跟她离心离德,如果她患得患失的话,做不成之前的那般的解语花,很快就会失宠。”柴徵说道。
“如此,倒是可以帮帮她!”苏熠辉笑着说道:“你说的对,你爹这个人,爱有才情的,爱新鲜的,他特别不喜欢俗气的女子,而为了儿子的地位和为了自己的地位日日忧心的高贵妃,在柳施施面前会黯然失色,然后变得面目可憎。”
苏熠辉撑着腮,想了想道:“柴徵,我的经验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做事情也是如此。我们一定要记住,没有完美的策略,你等待完美,只有将它等凉,当你有一个好的策略,你一定要尽快的实施,发现里面的不足,用后手来补救。只要防止慌乱之中出昏招即可。”
“我明白,朝堂上吵吵闹闹,悬而不决是如今最大的问题。你就是连环杀招,让他们眼花缭乱。”柴徵跟着苏熠辉这么久,怎么可能不明白。
苏熠辉点点头道:“你做的那些手段,可以润物细无声,我帮你搞点闹腾的,让他们的目光集中在不该集中的地方。”
柴徵的酒品极好,喝着喝着就开始撑不住了,渐渐地就开始想要睡觉了,看着他靠在罗汉床上。苏熠辉叫宫女来撤了桌子,想要起身回去,顺便让太监把柴徵送回房间,太监过来说道:“将军,宫门已经关了,您要等明日一早再出去。”
苏熠辉拍着柴徵道:“柴徵,你回房睡去!这地儿归我了!”守个屁岁,累了就睡呗!
柴徵迷迷糊糊之间说道:“不去,你睡哪里我就睡哪里!”得了这个哥们已经脑子糊涂了。
苏熠辉完全无所谓,她跟他躺一起不知道躺多少回了,也不差这一回。指着那个宫女说道:“给爷抱床被子过来!”
说着给柴徵脱了外衫,把他往里一推,自己在外边一躺,盖上被子,合上眼睛就这么沉沉地睡去了……
柴徵的酒醒了,他睁开眼,望着顶上的梁柱,方要努力回想,却发现自己的腰上压了一只手,再看,身边的是苏熠辉睡得正沉实,他伸手要取下自己腰上的手,却又作罢,索性将脑袋跟她贴在一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是那股味道……
元日要朝贺,太监很早就来叫起,柴徵推了推身边的苏熠辉,苏熠辉揉了揉眼睛,从被窝里坐起来道:“天还没亮呢,再睡会儿。”
“朝贺,你得去!快起来!迟到了要被御史参的。”
“哎呀,我朝服都没有。”
“将军莫急,夫人早早就让人守在宫门口,给将军送朝服进来。”
看着内官捧着的朝服,柴徵略有些黯然,自己的心思实在太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