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柚醒来时只觉得脸上黏糊糊地一团, 像是顶了一坨稀泥。
她伸出手想去碰碰自己的脸,半道上便被拦了下来。
“再敷一会儿。”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 “还得再敷上一刻钟才有效果。”
她便松了手,张了张唇,沙哑地唤道, “哥哥……”
“哥哥在。”绯暝秋低头, 在少女发顶落下一吻,“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么。”
“这里空空的。”她摸索着抓起男子的手覆到心口,“好想哥哥。”
轻笑声传来,“一回来就撒娇,这么喜欢哥哥么。”
绯柚疲惫地闭上眼睛, 感受着四周熟悉的香味, 许久才微微点头。
“嗯, 喜欢哥哥, 好喜欢哥哥。”
是的, 她是为了哥哥而活的,那些不必要的情绪都是垃圾。
她不需要别的感情, 她只要让哥哥开心就够了。
那些白虎,能为了哥哥称王而去死,是他们的幸运。
如果哪天她成为了哥哥路上的绊脚石,她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去死。
只要是为了哥哥, 做什么都是幸福的。
“不要想那么多。”绯暝秋捧起少女的面颊, 俯身伸出猩红的舌尖, 缓缓舔舐她的身体。
那是幼时两妖就有的习惯, 当柚子捕猎回来,暝秋总是温柔地将妹妹全身的毛发都舔舐干净。这既是清洗,也是对于妹妹辛苦的慰劳。
“待在哥哥身边就够了。”男子漂亮的手指同绯柚交握,十指相扣,紧密得无法分开。
“你只要爱着哥哥,别的事情都不需要费神。”
“是……”绯柚睁开眼睛,望着紫黑色的床帐,瞳孔涣散。
她只要爱着哥哥就足够了。
这么想着,好像一切烦恼都荡然无存,一下子生活的目标就清晰了起来。
只是那双狐狸眼的深处,堆满了沉沉的疲倦。
那之后绯暝秋发现妹妹似乎有些沉默,最近的几百年,每每大战之后,绯柚都会不经意露出些迷茫和疲倦的神色。
从前的绯暝秋只以为是妹妹累了,但是这一次,绯柚情绪泄露的极为明显。他敏感地察觉到了少女低落的心情。
并且在低落的背后,有一些超出他掌控的、模棱两可的东西。
“来,张嘴。”玉质的筷子上夹着一块羊心,血淋淋的心脏被分成几个小块,刚好够一口的大小。
绯柚张嘴,啊呜吞了下去。
血汁自嘴角留下,绯暝秋偏头,顺着血液从下巴舔到了妹妹柔软的唇角。
“刚刚送过来的一批藏羚羊,趁着还未成年,我全部杀了为你洗尘。”他着迷地用舌尖描绘少女的唇形,声音愉悦,“味道如何?”
“非常美味。”
“这次缴获的那些白虎里许多也都是幼崽。”绯暝秋扔了筷子,用尖利的锐甲戳起一块羊心,放在绯柚唇前。
绯柚意会,跟了哥哥一千年,绯暝秋的一些小癖好她十分清楚。
当下俯身凑上去,乖巧地连带哥哥的手指一起含进口中。
被滑腻的唇舌包裹着,绯暝秋舒服地喟叹,另一只手抚上了妹妹的背,顺毛一样地鼓励着,“舔一舔。”
“我吃不惯虎肉,他们也无甚妖力可吸,昨儿想出了些有趣的法子,过段时间咱们一起去瞧瞧。”
下方的香器镂空的地方有丝丝香烟升起,袅袅地散在殿内,合着屏风后舒缓悠扬的琴声,似乎连那琴声都染上了香味。
嘴里是珍贵的食物,身旁是真实可触的哥哥,这一切忽然让绯柚觉得恍然隔世。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白桦城,残肢热血、狼烟战火,那是和这里截然不同的场景。
绯柚一顿,叼着食指转头,“哥哥,白玄彬死了么。”
“呦,我正想说这事儿。”绯暝秋抽出手指,亲了亲妹妹的樱唇,那里已经被手指折磨地充血,看起来分外可怜。
“你之前带回来的那只兔子还真是个奇才。”
绯柚眨眼,“蓝云儿?”
“看着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模样,这次居然把白玄彬审问得清清楚楚。”他弯起凤眸,里面含着笑意,“倒是个狠角儿。”
绯柚微微睁大了眼睛,蓝云儿?
她才几日没有见蓝云儿,怎么就突然变了模样。
“她问出什么了?”
“我派兵回南边收拾残渣的时候,发现白虎的四座城池里,一只幼崽都没有。”绯暝秋嗤笑,“他们把孩子都藏了起来,怎么都不肯说藏去了哪,最后只问出是白玄彬下的命令,他们也不知晓。”
这是准备保护幼崽,给族里留个希望的办法。
“我本来也懒得再找了,一群小老虎而已。”绯柚听到这里立刻分辨出是假话,这种留下后患的事情不是哥哥的作风,只不过哥哥总是特别骄傲,有些话要粉饰一番。
“不过你的那只兔子说她有办法问出来,我就把白玄彬交给她了。”说到这绯暝秋忍不住娇笑了起来,声音娇媚肆意,像是看了场好戏似的。
“没想到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那上刑的手法,就算是柳青在也不遑多让啊。”
他舔了舔唇角,“还真是只虚伪又恶毒的小白兔。”
“能帮上哥哥的忙,她会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