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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无力扶额,毫不留情地将这个话痨胖子打断了,“彭研嘉,我劝你最好离我十米远,否则我怕等会儿打起来,他们拉都拉不住。”

小胖子圆脸上的笑容僵住,顿了3秒才悻悻一笑,“唉你不知道,一般新来的咱们都要照例开开玩笑嘛。”

“开玩笑?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是能开玩笑的么!”田安安瞠目结舌,白生生的爪子一把举起面前的白纸,满脸痛不欲生:“九千字啊彭哥!我是理科生!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天崩地裂日月无光银河爆炸!”

大学那会儿交论文,她永远都是全寝室写得最早交得最晚的,别说九千,九十都要老命啊我靠!

安安越想越难过,整个人仿佛霜打了的茄子,手中的原子笔“当当”地敲在桌面上,简直跟便秘似的难受,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十点多的时候王慕涵召集开会,又重新交代了一遍吕希遥近期的安排。明天有一个商演,后天有两个访谈,大后天要去试大导演方岩的史诗大剧男一号,总之整个一周除了今天,他的行程都满满当当。

进入了新环境,就要接受新领导和新工作,还有新的一位吕氏猪队友。

田安安默默抱着小笔记本记

记啊记,脑子里还在构思那篇检查。她决定采取总分总结构,先阐述一遍事情经过,再痛斥自己的恶行,最后深度剖析此次事件的深远影响和意义。神游着神游着,一个白天不知不觉就过完了。

六点多的时候朱莹莹上楼堵人,将安安壁咚在洗手间的墙上严刑逼供,让她老实交代昨晚的去向。

提起这个田安安就忧伤,她心中饮泣,随便糊弄了几句就将闺蜜打发了。转头看看窗外,金灿灿的日头已经只剩下了些许余晖,暮色婉柔,太阳已经半落下山。

昨天已经达成了共识,隔天去一次封宅,所以安安决定回一次家,两天没见到她爸妈和奶奶了,思念之情泛滥成灾。

思忖着,田安安用最快的速度将东西收拾好,刚刚推开玻璃门,□□个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女就把她拦了下来。安安唬了跳,抱着包包谨慎地笑了笑,“……彭哥,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拦路打劫呢?

彭研嘉表情严肃,肥肥的大手伸出,拍拍她的肩,“我们想过了,今天的事要对你进行一番肉偿。”

安安瞬间懵逼,“肉、肉偿?”她一脸吃了翔的神情,大眼睛上下扫了扫小胖子,觉得神经有点崩溃,干巴巴道:“彭哥别逗了,我恐怕消受不起……”

“哎,别和咱们客气嘛!”小胖子露出标志性憨厚微笑,“你一刚来的,咱们几个请你吃火锅也花不了几个钱!”

火、火锅?

她怔怔的没回过神,紧接着就被几个人连拖带拉地拽了出去。

b市最地道的火锅位于九州大道,安安看着门前堆满了板凳和嗑瓜子群众的渝家人火锅店,觉得人生真是处处充满巧合。

……昨天还和封霄说要请他吃这家店来着,今儿个就来了。

彭研嘉在这儿有认识的人,包间是提前定好的,所以她们幸运地摆脱了坐板凳嗑瓜子的命运。都是年轻人,很容易就能打成一片,大家伙嘻嘻哈哈的,自我介绍完就开始大快朵颐。

安安一边涮毛肚一边吃牛肉,怀抱着对今晚八千字(整个白天就搞定了一千←_←)的愤恨和长期以来被某人精神身体双重虐待的积郁,一顿饭下来,她仅凭一人之力,就干掉了八瓶果酒。

众人:“……”

小胖子看得目瞪口呆,拍着那瘦弱的小肩膀满脸关切:“安安,你还好吧?”

田安安仰起脖子喝完最后一口酒,杯子一撂面色如常,勾起嘴角豪迈一笑,“姐们儿是谁啊,区区八瓶,简直还不够我塞牙缝。”

边儿上几个年轻小哥拍案叫绝,“厉害厉害。”

“你们先聊着,我去去就回。”众人交口称赞中,安安淡定地笑了笑,然后淡定地点了点头,随之淡定地站起身,淡定地走向了洗手间……的男厕。

“……”

一个朋克头的妹子满脸黑线地站起身,皮裤长腿一迈,提着田安安的领子把她扔进了隔壁的女洗手间。彭研嘉在外头探首瞧,扯了扯荣颜的袖子,神色紧张:“这丫头没事儿吧,你要不进去看看?”

荣颜在镜子前补了个妆,闻言随意地摆了摆手,“这酒喝着甜,度数可不低,这会儿酒劲儿刚上来还算好的。再过十五分钟,你给陈锐笙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人。”边说边将眼线笔收起来,又随口感叹了一句,“喝这么多,估计这小丫头有心事。”

两人又等了会儿,里头的人还没出来,容颜皱眉,狐疑地走进去一看,洗手间里空空如也,分明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趁诸人不备,有心事的安安同学已经暗搓搓地在楼梯拐角处坐了下来。她觉得脑子晕乎乎的,鬼使神差就把手机给掏了出来。

手指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她翻到一个号码,打了个酒嗝,迷蒙着眸子摁下了拨号键。

连线接通,嘟嘟声在安安的耳畔不大清晰地响起。片刻的等待之后,嘟嘟声没有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淡淡的三个字,“田安安。”

冷漠,沉稳,清晰真实。

店里热火朝天,辣椒的香气混合炉灶的炽热,将整个天地渲染得如炎夏。然而田安安感觉不到了,即便没有看见那张脸,光是嗓音她就感到不寒而栗。

只是不知为什么,她一点都不害怕,胸腔里堆积的压抑和愤怒几乎要将人整个点燃。她昏沉沉的,觉得自己像一只快要喷火的火鸡,迫切地需要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嗯,就是他了。

封霄,这个阴魂不散蛮不讲理泰迪主宰灵魂的,碧——池——

“封霄。”她忽然很有勇气喊他的名字,全名全姓,然后义正言辞地道:“你特么就是个变态加色魔!”

电话另一头陷入了一阵沉默,未几,他的声音再度传来,冰凉没有温度:“你在什么地方?”

脑袋越来越重了,安安闭上眼,微凉的小手覆上脸颊,稍稍减轻了几分皮肤的灼热。她口齿不清地咕哝了几句,“你管老子在哪儿?你管宽就能管得宽么?老子凭什么告诉你?”

“再问一次,你在哪儿。”

这回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沉,然而这时的田安安什么都听不出来。酒精的作用在发酵,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这句至理名言在今日今时被充分验证了一次。

“你听不懂人话还是咋地?说了不告诉你就是不告诉你!”她的嗓门儿提得很高,周遭嘈杂的人声让她不自觉地扩大音量,几乎是用吼的,“我真是他妈的受够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平时是有多闲才会以折磨我为乐趣,你这么有闲心干脆去养条狗好么?养只泰迪开枝散叶,走向人生巅峰!”

片刻的沉默后,“她在什么地方?”

“九州大道的渝人家。”这个声音属于徐梁,迟疑了下才补充说,“是一家火锅店,不太干净。先生,还是让迪妃单独去把田小姐带回来吧。”

“我亲自去。”

“嘟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田安安抱着手机蜷在沙发椅上,果酒的后劲已经完全上了脑,她甩了甩头,眼前的景物变得极其模糊。

耳畔有依稀的人声。

“这儿有个女人,好像喝醉了。”

“跟着谁一起来的?一个女孩子单独的话很危险吧。”

紧接着是彭研嘉的声音,“安安?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陈

哥来接你了,送你回家。”

恍惚中,有人拉起了田安安的手臂。她皱眉,吃力地抬起眸子,眼前是一张有重影的俊脸,眉目间焦急而担忧,怒冲冲地瞪着自己,是陈锐笙。

“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这辈子没见过酒还是怎么地,老子平时是多亏待你?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陈哥骂骂咧咧地翻了个白眼,接着朝彭研嘉几人扔下一句“以后别带她出来喝酒”,随之抱起已经烂醉如泥的田安安转身出了大门。

车停在大道旁的小路上,灯光晦暗,行人稀少。陈哥摁了摁车钥匙,拉开车门,正要把他娇软小巧的姐们儿放进去,背后却传来一个声音,淡淡道,“放开她。”

低沉的男声,平静的口吻,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冷漠。

封霄立在夜色中,挺拔的身形如高傲的乔木,双眸漆黑如墨,锐利而冰凉。

陈锐笙的脸色大变,他目光中跳动着一丝犹豫,顿了下,沉声说道:“封总,安安喝多了,还是让我先送她回家吧,有什么事,等她清醒了你再找她……”

话音未落,冰凉的金属触感就从颈动脉席卷了他全身。

陈锐笙浑身骤僵。

迪妃清艳的面孔上笑容轻柔,淡淡道,“陈先生,谢谢你的配合。”

昏睡中的少女悠悠转醒,安安睁开眼,迷蒙的目光从周遭的景物中匆匆掠过,一面挣扎着下地一面咕哝道:“这是干啥呢……”视线扫过架在陈锐笙脖子上的瑞士军刀,咦了一声,“走到哪个片场来了?”

她步子偏偏倒到地往后退,陈锐笙嘴角一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们儿毫无所觉地撞上背后那个安静的男人。

封霄将安安抱了起来,修长有力的大手拖着她的翘臀,臂上用力,似乎要将她嵌进身体里。他垂眸端详那张潮红滚烫的小脸,眉微蹙:“喝酒了?”

她不舒服地动了动,树袋熊般挂在高大挺拔的男人身上。

盯着眼前这张令所有景物都沦为陪衬的面容,田安安怔了瞬,忽然笑了,小猫似的用脑袋蹭蹭男人的脖子,猥琐地嘿嘿嘿:“封哥,我要听你给我唱滑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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