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暖心中暗笑陆皇后虚伪,面上却波澜不惊,仍旧装得是天真懵懂。
“多谢皇后。”她嘴上还不忘了甜声谢恩。
陆皇后站在原地,澄澈的杏仁眼中浮起一抹暗光,认真地打量她一番之后才浅笑道:“走吧。”
两人保持着一定距离,各怀心思地继续往前走,断断续续地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终于到了章华宫门口才停歇。
宫门外台基两边是一对铜鹿,廊壁上刻着前朝大臣工笔楷书的颂词。
“参见皇后娘娘。”良妃领着众位宫女在门前恭迎。
这位良妃出身不高,娘家并无靠山,所以她向来安分守己,这也是皇上把丽贵人安置在此处的原因。
“丽贵人呢?”陆皇后匆匆扫她一眼道,轻轻抬手示意免礼。
“回皇后娘娘,丽贵人刚喝药睡下,长情法师说不要打扰。”良妃起身回道,刻意提及长情法师。
陆皇后一双柳叶弯眉不着痕迹地皱了皱,随后平淡说道:“是本宫来的不巧。”
她本来是借故看一眼这个贱人的,奈何皇上把人藏得严实,又派个高强的法师护着,她实在没机会见着几面。
她早就知道林月华的身份,奈何皇上偏要掩耳盗铃,把人藏在宫里悄悄宠幸了。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时,林月华竟然已经怀有身孕。
可恨。
林月暖观察着陆皇后眉间的愠色,不由地撇撇嘴,心里嫉妒的要死,面上还得来大度地关心,真可笑。
陆皇后忽然抬头看向林月暖,望着她那张灰暗的小脸说道:“良妃,带三夫人去休息。”
她说罢就进了正间坐着,她当然不只是来看一眼林月华的肚子,还有其他打算。
“是。”良妃柔声应着。
良妃略过林月暖的肩头看到她身后艳丽动人的妙兰,嘴角不由一颤,带着个如此美人进章华宫,恐怕别有用心。
她看起来温柔和善,平易近人,似乎永远都是风轻云淡的模样,但嫁进皇家以后难免长了心思。
“你先歇息,等丽贵人醒来再去看她。”良妃站在门前说道。
“多谢良妃娘娘。”林月暖再度客气一番,对着这样的温柔美人,她都不敢起什么胡乱揣测的恶念,说话都随之小心翼翼起来。
送走良妃以后,妙兰打发一干人等下去,打算与林月暖单独说几句话。
她单膝着地,语气恭谨:“属下极乐堂妙兰,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夫人,还请夫人责罚。”
林月暖看着妙兰这般正经的模样倒有些不习惯,但仍旧板起脸来说道:“责罚?我可不敢,不过你若能治好我的脸,我一定求三爷给你条生路。”
她虽然暂时脱离魔掌,但亦深受其害,忍不住动起捉弄别人的心思。
妙兰一听这话,垂眸不语,果然是夫妻,一个比一个狠,她不过象征性地道个歉,夫人怎么就认真了?
“这事……属下去求长情他老人家。”妙兰无奈地说道。
“哦……也对,徒儿的毒,师父肯定能解。”林月暖笑着把她扶起来,显然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夫人,不可。”妙兰一脸急切地说着,唯恐堂主一片苦心被辜负。
林月暖笑吟吟地摆摆手说道:“我知道,你下去吧。”
她还要修习下宫斗之术,都是云芊瑶悉心为她准备的。
皱巴巴的小纸条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小字,详尽记录了后宫情况。
眼下,穆天皓子嗣单薄,且都年幼。而陆皇后只生了一位公主,其他皇子都未能入得皇上的眼。
穆天皓登基将近一年,但后宫诸位娘娘的肚子一直不见动静,谁能诞下登基后的第一位皇子,意义非凡。
所以,宫里多少人盯着丽贵人的肚子,各怀鬼胎。
林月暖大致了解完情况以后,把这些纸全都烧掉,如今在这深宫中,她不得不小心行事。
她脱下鞋袜,掀开锦绣被子,打算小睡一会儿。
而东正间里的陆皇后正悠闲自在地喝茶,她从头上取下一根镶金翡翠簪子,只是那簪上染着斑斑血迹,触目惊心,她递给一旁的良妃,语气淡漠:“今日本宫去看了三皇子,又长胖许多,还记得上月抓周时他喜欢这只簪子?送你了。”
良妃恭敬地接过那根簪子,细白纤长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金色的簪子上那团血迹让她泪眼模糊,心口剧痛。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本宫必须听到好消息。”陆皇后起身走到她面前,红色锦绣衣角迤逦开来,居高临下地看向哭泣的美人。
良妃紧紧攥着簪子,跪倒在她脚下涕泗横流:“皇后娘娘,妾身已经尽力了,只是那长情法师着实厉害……”
“住口!本宫只看结果。”陆皇后转身背对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愤怒在已经在她胸腔激荡,稍有不慎就会喷涌而出。
从得知林月华回盛京之时她就开始了一系列计划,每次都被敌人粉碎。她不希望那个对手是皇上,可偏偏就是皇上千方百计地护着那个贱人。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陆皇后再度强调着,声音中透着一丝狠辣。
良妃颓然地瘫坐在地上,望着门口皇后身边大宫女留下的瓷白瓶子,黯然垂泪。
而林月暖在西次间中醒来时,已到下午,她掀开锦绣被,才一起身就觉得外面有些寒凉又转身裹了件外衣才出门口,她左右看了一眼问向妙兰说道:“丽贵人醒了吗?”
“刚醒,派人来知会过了。”妙兰垂眸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