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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预备&准备(2 / 2)

管平波摇头:“不,我们先彻底吃下梁州和梅州。至多再往西去一点。”

谭元洲不大赞成的道:“西南部山川林立,可谓天险,然如此一来,我们不是太保守了些么?”

陆观颐道:“我倒觉着保守没什么不好。朝廷气数未尽。纵观史书,每每朝代末年,皆四处烽烟。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运道好的,譬如唐朝,安史之乱打了十三年,此后又足足撑了一百多年;运道不好的,少说也有十几二十年。各路豪杰在前抵御,我们打牢基础,瞅准机会一鼓作气,胜算更大。”

谭元洲反对道:“局势可不是照着我们安排的戏本子演。”

管平波道:“你可知,为何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难么?”

谭元洲摇头。

管平波道:“以潭州为例,窦元福已然打下。但如何要潭州富庶起来,他心里有底么?自来逐鹿中原者,难有几个考虑百姓死活。彼此疯抢一气,看谁笑到最后。到那时,十室九空,胡乱分分田地,就可保一家子几百年的富贵了。此道不是不能,但这是赢者通吃的游戏,天时地利人和运道缺一不可。我们可未必不是被吃的那个。”说着,管平波一挑眉,“所以,我干嘛要顺着他们的路数玩?”

谭元洲有些不安的道:“我们这样稳打稳扎,不会错失先机么?”

管平波勾起嘴角:“你不信我么?”

听到此话,谭元洲不由轻笑出声:“罢了,看在老太爷如此忌惮你的份上,我信了!”

管平波大笑:“好眼光!”

谭元洲收了笑,严肃的道:“先派夜不收出去探路,我们分头准备吧。”

管平波道:“原是打算让你留守石竹,然提前出发,我心里没底,你和我一起去吧。”

陆观颐正色道:“择几个得用的人与我一起留守便是。营长无需太过担心石竹,三成的地租,人人有田佃的好日子,谁敢来打主意,石竹百姓管叫他家破人亡!你们放心出去打,我等你们的捷报。”

管平波郑重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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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准备

张金培骑在马背上,掏出一块怀表看了看时辰,而后笨拙的记录在了本子上。此时测算距离的仪器过于庞大,无法在山区里使用。计算距离的方式,只能是用骑马的时间来估算。因此珍贵的西洋怀表,便交到了张金培的手中。怀表乃窦向东赏给甘临的周岁礼,老虎营内仅此一块。张金培小心翼翼的把怀表放在专门缝制出来的内袋中,扣好扣子,继续前行。

又跑了一阵,张金培热的满头大汗,再次记录后,打起了手势,同来的几个人纷纷停下,原地休息。张金培从行囊中掏出一把折扇,唰的打开,用力的扇着风。要说做了夜不收,最不好便是因常年在外打探消息,必须留着长发。原先人人都是长发不觉得有什么。待营内剪了短发后,方觉短发是多么的便利。热的时候兜头一盆水往下浇,胡乱拿毛巾一抹就完事。他还得又拆又洗又擦又晾又梳,当真是烦的想炸毛。最可恨的是,夜不收原是哨探,主要用于探听敌军动向以及周遭环境,愣是因缺人手,把他们使成了间谍。张金培抹了一把辛酸泪,却又在剥肉馅糍粑的时候转换了心情。夜不收的伙食没话说,顿顿有肉,爽!

几人吃完了糍粑,就开始沿着河考察。哪处河道窄,哪处河床低,哪段须得换船,一一记录在案。武攸的景况触目惊心。比起石竹,武攸的地形更不好。然难得的平地上,长满了荒草;河边时不时看到破败的小船,好不荒凉。张金培心里明白,当苛捐杂税、土匪骚扰、地主压榨同时袭来时,种田已无意义,大量的良田只能抛荒。缺粮又会加重别的地方的赋税,产生新一轮的抛荒。有许多武攸人逃到了石竹,住进了坚实的屯堡中,安安心心的种田。犹记得去岁冬天,有一户山民去投,怕老虎营不要,特特挑着家里仅剩的萝卜送礼。当时张金培正好在管平波跟前,顺便捞着了两块。吃的他惊叹不已,原来萝卜可以如此甘甜!一丝辛辣也无。满目萧条里,张金培暗叹一声:武攸其实是个好地方呐。

终于走到个平整的河滩处,张金培停下了脚步,打量一回,对身边的王海龙道:“这里倒是宽敞,可做补给点了。”

王海龙道:“行船两日可达,有没有补给点,倒是不甚要紧。”

另一个夜不收李雄飞不同意:“河道半截水量着实不丰,至多能用小船。不若就在此处做个接驳处。刚好换成大船。大船可用粮食压舱,万一飞水无粮,我们的人靠着自己带的粮食,便不怕挨饿了。不然难免出现劫掠百姓粮食之祸事,被罚的兵士们委屈,对百姓也不好。”

张金培点头道:“你说的有理。石竹那截河道也窄的很呐。”

李雄飞道:“窄不怕,主要是水太浅了。”

王海龙笑道:“若用小船,一路上瞧见的破船修修补补,就能用上了。”

李雄飞又道:“不拘船大小,总归比陆运方便。你们说那三十余里的山路,如何运粮?用挑的么?”

张金培道:“三十里倒也还好,咬牙一日能走完,民夫耗不了多少粮。要紧是马上要双抢,耽误不起农时。你们瞧着吧,营长定是已经在筹粮调人了。”

作为探子,夜不收知道的秘密比旁人都多。管平波原是打算秋收过后行动,顺道抢一抢飞水县豪强的粮仓,而后如石竹一般分田修堡垒,不到过年就可安顿。哪知形式有变,不得不提前。老虎营税赋太低,去岁收拢的粮食便少。打仗是尽够的,可谁知道飞水的情形呢?再看武攸,八成得后年才有功夫照顾他们了。

踩好了点,张金培命李雄飞先回石竹报信,自己带着剩下的人继续探路。

信息源源不断的从前方传来,管平波的舆图也越画越细。只没有专业的测绘,想达到后世的精度是不可能的。把王洪留在盐井镇守,参谋司所有人员尽数到齐,第一次参谋会议正式召开。攻打飞水,是老虎营成立以来最大的战事。一则跨越几百里,二则对手很可能是矿工,都不是石竹小规模冲突可比。对管平波而言,压力更大。指挥百来号人,与指挥几百号人,亦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可这一步早晚得跨出,众人只能迎难而上。

会议开完的当日,陆观颐就带着护卫并后勤技术人员,直奔巫水源头而去。越往上游,行船越是难走。终于到了一个瀑布前,再前行不得。望向四周,瀑布左近插着旗杆,顶部绑着个红色的布条,陆观颐便知是夜不收做的记号。看来从此段起,便是陆路了。组织人下了船,尚未学会骑马的陆观颐只得上了驴,踩上了崎岖的山路。

山路非常不好走,因武攸凋敝,几乎看不出道路的模样。探路的夜不收无力砍掉草丛,便只得由陆观颐的人开道。后勤人员倒是做活的好手,手执镰刀,沿着地面快速的割断茅草,扔到了两边。然而地表留下的草根十足的坚硬,草鞋踩在上头,说不出的难受。便是用毛驴拉着小石磨滚过,效果也很是不好。直至太阳偏西,才堪堪整理出了十来里路。一行人寻到个相对平缓的坡地,又是一阵割草,才腾出了个安营的地方。

陆观颐环望四周,见不远处有一丛竹林,遂下令道:“组织一队人,砍些竹子回来,似吊脚楼一般,架在斜坡上,好放置营帐的。务必要做的结实些,后来的人便可接着使了。”

老虎营内一应竹制品都归编织队管理,队长王仲元利落的应了声是,就带着队员往山林里去。后勤不似战兵,没有火兵,倒是有专职的炊事班。他们麻利的挖了十来个坑,各堆了一层红薯,再盖好土,于周围磊上石头,点起火来。十个铸铁锅装满了清水,一刻钟后,铁锅中的水烧滚,就把锅挪至一旁,在残余的火上架铁丝网,烤起了糍粑。

老虎营的糍粑分两种,一种是净糍粑,至多混了青蒿添些香味,一点馅料都没有,但好处是易于保存,放个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坏。若是冬季泡在冷水里,能保两个月。另一种是带着馅的糍粑,有红豆盐菜等素馅的,也有肉馅的。用粽叶包着,香软可口,但很容易坏。若要做军粮,须得后勤带上原料,现场制作。如今时间紧迫,哪里有功夫干这种细致的活?故此回他们带来的,皆是一个个的圆形无馅的净糍粑。

实际上便是净糍粑也不易得。它由糯米制成,而糯米的产量远低于籼米,制作过程费工费力,不图便捷,当真是宁可带着大米,埋锅造饭了。正因为如此,当糍粑的香味弥漫开来时,众人的脸上难免露出了笑意。在物资匮乏的时代,便是糍粑也算大餐了。

炊事班烤完糍粑,搁在灶台边,又烤起了兔肉条。腊兔肉的香味,刺激的众人肚子咕咕直叫。就有心急的冲远处大喊:“王队长!你们什么时候才好?”

王仲元的声音远远传来:“快了!你们饿了就先吃!”

稽查队的杨欣对催促的人喝骂道:“饿不死你们!还没到吃饭的点,喊什么喊?便是他们下来了,红薯也没熟。你吃个糍粑能管饱?”

那人见杨欣开口,讪讪的走到一旁,不敢说话了。老虎营没开好头,妹子从来比汉子凶,不想死的话顶好少招惹。

陆观颐也严肃的道:“我们都是一体,休只想着自己。倘或你们觉得饿了,有空的人不妨帮他们去搬搬竹子。我们后勤喊的口号乃分工协作,从来不说只有分工没有协作的。天色不早,重新分一下组,提高效率,尽早扎营吧。”

杨欣就开始清点人数,再次分流。又过了半个时辰,竹竿才全部拖至营地。排队洗手毕,兵士们按组围着灶台坐了,每个人分得了一个糍粑一块肉并两个红薯。王仲元捏着差不多大小的红薯,笑道:“我们陆镇抚当真是绝了。谁会把红薯按大小分了等级,到了吃的时候用个来计算?”

砖窑队长孙定兴笑道:“不好么?省的你的大了,我的小了,吵吵嚷嚷的,非得把稽查队累死不可。”

王仲元道:“大小还是有点差别,不过这点子,不好意思计较罢了。”

几十号人有说有笑的吃完饭,正好开水放凉了,又排队往水壶里灌水。而后齐心协力的架竹台,挂帐子。夏风清凉,帐子屏蔽了蚊子的袭击,后勤人员舒服的躺在竹台上,陷入了梦乡。

五日后,管平波接到了陆观颐传回来的信,上面只有一句话:“陆路已打通,中转粮仓业已修好,老虎营可出发了!”

管平波放下信件,吩咐左右:“传令下去,集合!我们向飞水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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