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距离公司只有一站地,小区虽然旧了些,门口保安倒挺尽职,中央草地柔软青翠。位于三层的宿舍是间七十多平的两居室,主卧阳台宽大明亮,足足可以摆下一张沙发床--此时正被折叠起来放在客厅。墙壁贴着浅蓝壁纸,窗台小盆绿植、彩色装饰画和陶瓷摆件把房间装点得颇为温馨,颇有居家味道。
“有的是租的时候带来的,有的是我和宋萍添的。”带她参观房间的任晓露推开另一间卧室,想来就是那位“宋萍”居住的,此时只有衣柜和床铺,被褥都被叠起来。“她是本地人,不是正式编制,也是托人进来的,快结婚了,前阵住进男朋友那里去了--我把她电话给你。”
周青羽记在手机里。“不会就我一个人住吧”
“一个人住才好呢。”任晓露伸开双臂,“想几点睡几点睡,想干什么干什么,你就当度假好了。”
稍后给家里电话的时候,老爸老妈却更担心了:“那哪儿行别出什么事吧”周青羽只好安慰:“我又不是没住过宿舍,再说人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住了。”周雁程担心的却是其他方面:“有宽带吧先把电脑装上再说。”
第二天继续交接。在kpmg任职一年多,周青羽自然不能再算菜鸟,又有总部随时沟通请示,济南分公司财务主管在旁监督解惑,任晓露也算详尽认真;整整一周之后,两人双双在交接清单签字确认,过程愉快,责任分明。项目是单独开立的对公账户,虽然开户银行、库存现金和国地税几处都由分公司出纳负责,周青羽只需根据回单入账就好,任晓露还是带着她到几处溜达一圈,顺便指点济南当地著名景点。
公事就此告一段落,周五傍晚由财务主管做东,叫上分公司财务部几位同事到附近一家餐厅开宴,欢送旧同事外加给新人接风。平日人缘颇好的任晓露算是高升,两年也算尽职尽责,众人满口赞扬,依依敬酒惜别;周青羽这边自然也没被冷落,主管拐弯抹角打探她的来头,可惜她委实没什么靠山,唯一熟人郑远山还是花钱送礼的,只好含糊过去。
“拜拜,路上小心点”朝着登上出租车的任晓露挥手告别,周青羽慢慢顺着道路朝宿舍走,临进大门拐了个弯--便利店旁有家小小花店。
进门锁门顶上椅子,周青羽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不过女生独居小心些总没错。拎出两个矿泉水瓶子灌满清水,把大束雏菊和粉玫瑰修修剪剪插好,房间顿时多了不少生气。
呼,只有我一个人了,她躺在铺好新床单的单人床打了个滚儿。
爷爷是老红军,日常居住的四居室不但宽敞明亮、配套服务极佳,更是位于北京二环,房价连年上涨。早年三家人住在一起,后来自家靠外公家拆迁住进五环外的两居室,姑姑却迟迟不搬,转而把医院分的房子租出去。近年姑姑全家把户口都迁进爷爷家,衣食住行一分不掏,老人家退休金也见不着影,还美其名曰“照顾老人”
逐渐懂事的周青羽气哼哼:“就是占我爷爷便宜!”母亲却不稀罕:“你慢慢就明白了,人呐,还得有自己的窝。”
周青羽曾经以为自己有了家,小小甜蜜的二人世界;可惜时过境迁,幸福像肥皂泡一般破灭了,只好搬回去和继续周雁程抢地盘。
想到此处她有点难过,随即安慰自己:喏,这里也不错,虽然比不上家里舒服,不过未来大半年这里就是我的家了,她想。要是花花在就好了,还能暖被窝,一时之间周青羽非常想念千里之外那只咬住自己袖管的大花猫。
热水器不太热,炉灶倒挺好使,冰箱噪音大了些,楼板薄了些,有一回邻居吵架害的她失眠;七点起床八点出门,在肯德基或者超市解决早餐,九点前到达公司;紧张忙碌的工作之余慢慢结交同事,周青羽慢慢适应着山东的生活。
第三天傍晚,一个来自故乡的电话打断跟着周雁程鏖战《魔兽世界》的她。郑远山依然温和平静,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安顿下来了住的地方怎么样还适应吗”
他发现藏在车子储物箱里的卡了么周青羽一一回答,不知怎么有点心虚:“还好还好,都挺顺的;我本来以为得两、三个人住一起呢,谁知道暂时就我一个。”
郑远山愣了愣,“一个人啊出入小心些。”
和爸妈一个口吻,她有些感激:“离我们公司可近了,也算市中心,治安还不错。郑哥你怎么样”
“老样子。”他笑了几声,“我想想,下周六有空吗我有两天假,想去济南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