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息怒!容阿简解释!”秦简捧起匹素绢,笑道,“舅舅,这匹素绢,是南京松竹斋的熟绢啊!”
阮松的怒容还没消尽,身子已经弹了起来:“你说什么?松竹斋的熟绢?!你莫骗我?!”说着,一把抢过素绢,抱怀里宝贝似的不肯再放手!
“阿简哪敢骗您?”他笑着做揖,“您也知道,松竹斋与我家有着兰雪茶的生意。他家的老板与我是无话不讲的好友。一月一匹熟绢是他家的规矩,绝无余货。这匹熟绢是他特意给我家制的年礼。母亲竟全送了您,也没跟我说一声——那个,舅舅,咱们商量一下,留半匹给我如何——”
阮松大叫:“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回的道理?若瑜,夫人,咱们快走!”挟着熟绢,跑得贼快!
若瑜忍笑,向阿简做了个敬服的俏皮眼色,带着母亲脚步轻快得飞起!
她娘茫然不解,低声问她:“那什么松竹斋的熟绢——真那般了得?”
若瑜低声道:“南京城我不太清楚,苏州城里,他家半尺一幅的绢本,都炒到二十两银子了!”
阮家大夫人目瞪口呆,暗暗一算,那这匹布不得四百多两银子?!这份礼可真不轻!登时心平气和,忍不住笑了起来。阮家也是书香世家,何尝真看中那些珠宝钱财和还礼?不过都是面子上的事儿!他们最喜欢的还是风雅之物,阿简的这些绢本,可不是送到夫君心坎上了?
至于阮氏之所以这般得罪娘家,无非也是恼了他们不顾自己的处境,硬要将若瑜嫁给阿简,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才塞了那匹素绢进去!若是事后丈夫问起,她也早想好了对策:什么?那匹素绢竟这般不堪?那可是松竹斋的练白棠让阿简随行带回来的年礼!
她一见白棠的年礼便笑得娇躯轻颤:就算是得名师真传,毕竟才发家,许多事儿都办不利索!
一匹素绢,三张围炉,还有些诗笺。她不屑一顾的将白棠的年礼单子扔到边上。今日有了机会,便命人将那匹素绢充作兄长的还礼。说实话,她还真希望他们在秦家闹一场!只要他们敢闹,按秦家人的脾气,两家亲事就再无希望!事后她再与娘家慢慢弥补关系就是。她爹娘,总是最疼她的!
不想吴嬷嬷收到消息,兄长非但没生气,还兴奋不已的抱着那匹素绢逃也似的溜了!没错,是溜,生怕被人追上,溜得飞快!
阮氏瞪圆眼:她兄长吃错药了吧?!她大嫂也眼瘸啦?
没等她反应过来,秦南星急匆匆的冲进屋,忙不迭的连声叫问:“练白棠的年礼呢?练白棠的年礼呢?”
阮氏目瞪口呆:“他——他的年礼,在库房里堆着呢。”心知必有古怪,忙问,“夫君,出了何事?”
秦南星挥去她的手,恼道:“你怎不告诉我,练白棠也送了年礼给咱们?”
阮氏抽了抽嘴角,陪笑道:“是我存心没提这事。”吴嬷嬷已经翻了他家的年礼单子出来,阮氏递给丈夫,“夫君看看。他家送的都是些什么!”
南星几乎是夺过礼单,张大了眼,直跺脚:“一匹素绢,果然有一匹素绢!”
阮氏惊骇不已:“这素绢——怎么了?!”
“那可是松竹斋的熟绢啊!”南星扼腕痛惜,“他家的熟绢,能存上百年!皇帝金口赞过的宝贝,宫里画师都抢着用!买都买不到,竟然让你全送给大舅了?!”
阮氏一屁股坐凳子上,面无人色!心底又惊又怒又羞又恨:练白棠,让你多事!难怪兄长非但没恼还溜得飞快!她这是——弄巧成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