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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失声(1 / 2)

明亮的乾元宫,数十支手臂般粗的烛火热烈燃烧着,齐齐照亮这冰冷宽阔的宫殿。

伺候在新皇身边的是以前齐王府的老人儿,老太妃身边最得脸的太监――刘德江。此时他佝着腰站在一边小心打量着那头的动静,书桌旁的人迟迟没有翻动奏折,似乎陷入了深思。

“陛下,已经子时了,不如今日就歇了吧”他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

蔺郇被他唤回了神,低头一看,刚刚翻动的奏折还原封不动地拿在手里,上面写了什么倒是一个字都没有入他的眼。

“好。”他放下奏折起身。

这下该刘德江惊讶了,这么些天了,今日还是陛下头一次听了他的话在这个时辰歇息呢。

刘德江心里一喜,趁热打铁地道:“陛下,不如去后宫歇娘娘们都引颈以盼呢。”

原齐王府的侧妃们已经安置在了后宫,各自封了位份,暂且还相安无事。

蔺郇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道:“你又做了哪家的说客了”

这可是顶大帽子!刘德江机灵地道:“陛下明察,奴才绝不敢做哪位娘娘的说客。只是太后那边嘱咐奴才了,说偶尔也要提醒陛下去后宫走动走动,这样才能开枝散叶,江山后继有人呐……”

说着说着,刘德江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索性双腿一屈,噗通跪地了。

“陛下,奴才错了。”

蔺郇脸色冷淡:“太后的意思朕知道了,下不为例。”

“是,奴才记住了。”刘德江松了一口气,扶着膝盖站起身来。

蔺郇抬腿往外走去,也不说去哪儿。刘德江哪里还敢问,赶紧接了旁边小太监递来的灯笼小跑着跟上去了。

夜晚的宫城十分寂静,一座座宫殿像是伏地休息的巨兽,穿行之间,还能闻到阵阵花香。

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倒是极有忧思,原本烦躁的心也渐渐被平复下来。

刘德江再不敢吭声,走在皇帝的斜前方,弯着腰给他照路。

鼻尖一股桃花的香味儿飘了过来,蔺郇停下了脚步。

这是走到姚后的泰元宫来了。自姚后出宫后,以往最是华丽热闹的宫殿渐渐冷寂了下来,唯有宫内的桃花还尽情盛放着,丝毫不知主人已离开。

那日她饮了毒酒,本已无生还的可能,是他情急之下一掌拍下去,逼出了大半的毒酒。后来又及时地服了解药,这才堪堪留下一命。

后来她醒了便主张立刻搬离宫城,带着两名贴身宫女和玄宝出了宫,重新住回姚家。如今身体如何,他也没有再关心。

桃花的香味越来越浓郁,待他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桃花树下。风一吹,这一树的桃花刷刷作响,摇曳下落。

他想起那日两人在这树下闲谈的景象,她笑着指着桃树说起栽种的趣事,恍如昨日。

“刘德江。”

刘德江站在不远处,听到传唤,立马上前:“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明日早朝过后,让周大人来书房一趟。”

“是。”

他捻起落在肩头的桃花,双指一弹,桃花飞出了他的手指,在空中飘扬了许久,最终落在桃树下的泥土中去了。

他扬唇一笑,双肩一松,转身走了。

“陛下要封前朝的皇子为国公”周麒麟站在书房内,听完蔺郇的话有些错愕。

蔺郇正卷起了袖子批注奏折,听到他惊讶的语气,头也不抬的道:“朕不是要和你商议,是让你亲自去宣旨。”

周麒麟无奈,跟了一个决断力强的主子就有这些不好,行动和思想永远在前后脚上。

“是。”虽然表示了无奈,但周麒麟也没有抗拒。只有封了玄宝,给了那母子俩一个安身之处,或许对于陛下来说更能轻松放下。

那日姚氏中毒,眼前的皇帝陛下是如何地慌张他可是全程目睹了的。

捧着圣旨走出书房,新上任的内阁大学士还津津有味的想到若姚氏当时没选错人,今日与陛下并肩而立的场景该是何等的匹配。

此时的姚国公府并不像外人想象中的那般劫后重生的庆幸,他们面临着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

姚玉苏说不出话来了。

出宫以来,修养了七日,她还是没有能张嘴说出一个字。并不是她受的打击太大而不能发声,而是嗓子似乎被那毒酒给毁了,想开口说话,但就是发不出声。

姚国公叹气,姚家两兄弟面上也是一片愁云惨淡。

难道余下的日子就让曾经的皇后娘娘当一个哑巴不成

权势地位没了都不算什么,可这说不出话,更像是一把重锤,沉闷地敲打在姚家人的心上。

“啊――”

“啊――”

玄宝盘腿坐在母亲的床上,张着嘴,指着自己的喉咙,示意她跟着一起做。

姚玉苏披散着头发,面色已经好了许多,她靠在软枕上,笑着跟着玄宝一起做。

可无论玄宝怎么教,她的嗓子像是完全失去了控制一般,很不听话。

玄宝毫不气馁,他拉着姚玉苏的手,道:“母后,今日就练到这儿吧,咱们明日再接着练。”他始终相信母亲只是像他小时候那般,认真教,一定能重新开口说话的。

姚玉苏抬头寻找红枣,红枣一见她抬头立马捧着纸笔走上前来。

姚玉苏在纸上写道:玄宝,日后要称呼为我娘。

这全天下只有一个女人能被称之为“母后”,很不幸地,她已不是那个女人。

玄宝噘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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