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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月下(2 / 2)

“朕今日才晓得,原来朕这般年纪比宋威也是不差的啊。”他仰头感叹,似乎还很荣幸的样子。

岂止是不差,任何有眼睛的人都不会在此二人中选错吧。

姚玉苏顿步挑眉,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怎么”

她口不能言,但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传达出的意思可比言语更确切几分。

蔺郇在心里想着,若能拥有这样的一双眼睛,纵然庭院深深,余生也不会太难捱罢。

“夫人是在笑话朕”

怎敢她和玄宝还要靠着他吃饭呢。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红枣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

“朕追封了焦氏,你可听说了”他道。

姚玉苏点头,圣旨一出,天下皆知,她虽足不出户,但也不是闭目塞听之人。

礼部拟了三个封号,他从中勾了一个“孝端仁皇后”。

“焦氏福薄早逝,朕把她兄弟提到了跟前,也算照应她娘家了。”他一边走着一边跟她说着近来发生的事情。她虽然不能回应,但他却觉得这般沉默也比后宫妃子茫茫然附和点头要好上许多,起码他确定她能知道他的意思,明白他的用意。

姚玉苏停下了脚步,她看着蔺郇,目光透露出些许挣扎。

“可是有何不妥”他跨出半步后停下,转头看她。

焦皇后于她有恩,若不是焦皇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替了她们母子,恐怕今日她与玄宝的坟头草都不知道多高了。但是,撇去私情,她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姚玉苏伸出了手,掌心朝上。

蔺郇不明所以,眼神含着疑问。

她动了动手掌,他将信将疑地伸出了一只手。

“这样”

她点头,收回四指,用食指点上他的掌心,慢慢地写下四个字。

“大智若愚。”他低头看着她写,慢慢感知掌心的比划,准确地念出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他微微眯眼,以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姚玉苏又在他掌心轻轻写下两个字――“伪装”。

焦氏一族在先帝朝的时候她就有所耳闻了,焦王妃父亲约束族人,掌家严苛,族中男子十之有八身负功名,虽官位不显但却不容忽视,这般家风严谨的家族实在少见,焦氏女子也贤名在外,求娶之人不必姚家女少。这样一个家风严正的家族,要么为福要么为祸。

自焦王妃过身之后,焦氏越发低调了起来,但却没有完全隐退,反而在齐王挥师北上的时候站出来充当了粮草官,在齐王身后立下坚厚的盾牌,护着这位天赋异禀的王爷一路擒王,坐上了大位。

有这般功绩在身,焦氏该出头了吧

并没有。在蔺郇登基后,焦氏不吵不闹,一副忠君至上的姿态,不计个人得失,立马就收获了不少清贵才子的好评。现在蔺郇想起焦王妃了,这不立马追封了她为皇后,并且将焦氏正房嫡子放在眼皮子底下护着了吗

如此,姚玉苏才觉得这位焦氏的掌家人真是高人一位。

蔺郇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姚玉苏的意思。

“焦氏族人一直低调,不争不抢,从未表露出邀功的姿态。”他皱眉,言语中对焦氏多有回护。

姚玉苏微微一笑,言尽于此,并不想再多言,免得落一个里外不是人。

“说清楚,朕最烦话说一半的人。”他却不愿罢休,非要她说出个子丑寅卯为止。

姚玉苏指了指寿仙宫的方向,意思是可以回了。

蔺郇拽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你大胆地说,朕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说错了也无妨,朕就当没有听过。”

姚玉苏立刻面露无奈之色。

“女子心细,你更是有超乎寻常女子的智慧,你敢这样说,定然是有分把握的了。”蔺郇与她相交不深,但总能从她的行为中了解到几分,似神往已久。

姚玉苏左侧眉梢轻轻上扬,倒是没想到他对她有这般高的评价。

“你不说朕不松手。”他拽紧了她的手腕,一副“浑不吝”的模样。

她既惊又恼,两人僵持不下。

在不远处“望风”的红枣却看得心惊肉跳,她连连闭眼,又不敢真的闭眼不看,颇为矛盾。

姚玉苏手腕一翻,欲甩开他的手。蔺郇借着这股劲,反而将她拉动了两步,两人靠得更近了,她的呼吸都能喷在他的前襟上。

这般距离,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冷香扑鼻,他又何尝好受了

只需一低头,温香软玉伸手可揽。

姚玉苏率先投降,用可活动的另一只手在他胸口处大大地写上六个字――“辉聘吾,焦嫁汝”。

他眼神疑惑了一瞬,然后立时清明一片。

十年前,蔺家有两位少年同时求娶姚氏女,蔺郇在前,蔺辉在后。结果自然是蔺辉抱得美人归,蔺郇则成了日后无数话本中那个失意的男子,不仅失了心仪的女子,也因着与今上争妻的恩怨,被放逐蜀地。

而在蔺郇如此艰难的时候,焦氏提出愿将女儿嫁与他,从此风雨同舟。

这,就是姚玉苏断定焦家并不是清高之辈的依据。

她嫁给蔺辉是一场豪赌,赌一生一世一双人;焦家选蔺郇亦是如此,赌日后此子将一飞冲天,无人可挡。

她输了,焦氏赢了。

“这是咱们之间第一次提及往事。”他眼底微光乍现,难以抑制地流泻出笑意。

她怔住,眼神难得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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