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斤米熬五十碗粥,是什么概念,就算没有喝过,也能知道里面的米粒少的有多么可怜,就这种熬法,就算熬烂了,水里可能也没有什么米味。
钱富山本来是昧着良心咬着牙说出的,一斤米熬二十碗粥,没想到金宝库连良心都不用昧,张口便说出了这么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比例。
“老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虽然灾民不如狗,但咱们募捐考虑的可是刺史大人的面子。”茶商刘大冒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起码比金宝库好了那么一点。
“刘大冒,你充什么好人,咱们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再说咱们今天在这里碰头,不就是已经是在考虑吴大人的面子吗,不然老子一钱也不会捐。”金宝库对着刘大冒就是一顿狂喷。
其实金宝库完全可以对着刘大冒说一句:你有银子你捐就是,你想捐多少捐多少。但明明到了嘴边,却又咽生生了下去,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众人需要达到均衡,说白了就是所有人的捐款数额必须一致,唯有如此才能做到既捐的少,又不会被单独针对。
“老金,你先坐下,咱们这不是在商量吗,你能说出你的想法,那老刘也自然可以说出他的,一切慢慢商量,但切莫让咱们内部出现了矛盾。”为首的李荣禄立刻出声制止。
“李兄所言极是,老金你先别着急,那个老刘你也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其余人立刻随声附和。
“那先按照我说的继续算?”被打断的钱富山,狠狠瞪了金宝库一眼。
“嗯。”李荣禄点了头,其余人更是没有意见。
“如此六十五万人,一天共消耗大米三万两千五百斤,如今天灾再加上天下战乱,导致大米价格节节攀升,所以每天需按照一万五千两计算,至于捐多少天,李兄你直接定夺就是。”钱富山对李荣禄虽然表面和气,但一直都想把他拉下来,自己成为扛鼎,于是直接把这个烫手的问题甩给了他。
“钱兄这是哪里话,又不是我一家出银子,必须大家一起商量才行。”说少了得罪吴凤山,说多了得罪在座的诸位,李荣禄自然不傻。
“凑个整,十天怎么样,这样咱们每家正好一万两银子。”刘一冒又一次忍不住开了口。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间点了点头,然后又一同看向了李荣禄。
“如果大家对刘兄的提议没有意见,那咱们就这么定?”
“嗯。”众人齐声答道。
“好,晚送不如早送,不知诸位?”
话一说完,所有人便从袖口中抽出了银票,看架势,显然是有备而来,也显然没有几个人心疼。
“来,麻烦诸位在这里签上名字,明日一早我便让管家把这些银票和捐款名册送到刺史府。另外诸位难得来我府上做客,我备了些薄酒,还望诸位赏脸。”
“李兄这是哪里话,实在是客气了。”
“早就想来李兄府上讨杯薄酒了。”
“今日有福了,早就听闻李兄府上的厨师,厨艺精湛”
一张大到十五个人坐下来,也丝毫没有一点紧张的圆桌上,摆满了琳琅满足的珍馐佳肴,而从酒坛上的泥封日期来看,显然是二十年前同一批埋进地下的老酒。
“诸位皆是湘州富绅,今日能齐聚寒舍,实乃李某此生一大幸事,我敬大家一杯。“干。”
“第二杯酒,敬大家慷慨解囊,如今湘江决堤,咱们尽上一份力,实在是大义之举,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正在李荣禄他们大快朵颐的时候,李府中一名扔到人堆里也没人会看上两眼的家丁,悄悄来到院墙边,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悄无声息的跃过了墙头。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停在了刺史府,车上走下来一名四十大岁,一脸络腮胡打扮的魁梧汉子,往往像他这种体形、一身武夫装扮的人,怎么看都应该喜好骑马才是,但他却偏偏坐在了马车上。
“请问阁下如何称呼,来刺史府有何贵干?”来人一看就不好惹,所以门口的衙役也难得地客气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