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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蹚水(1 / 2)

第八十章

路见星的小作文在学校里拿了奖, 唐寒挑了两句重点语句出来朗读, 路见星也不羞, 还是专心在座位上坐着玩儿他的木雕摩托。

念完了, 全班鼓掌,不少同学扭头看他,他也像感觉不到视线。

路见星用手压住摩托车车背,让它的轮胎从桌面划过去, 嘴里发出很小声的:“呲——”

“呲”完, 他就眯起眼睛笑。

盛夜行看他伸手在找什么,把水彩笔套盒摊开递过去。

路见星挑了只红色的,捉笔就往摩托车上涂, 涂了几笔又换紫色。

全班同学都在看,唐寒在讲台上也没说话。

“美术课, 他自己上美术课,”盛夜行指了指路见星,“老师你们继续上语文课。”

路见星再低低地说一声“呲”,把摩托车顺着桌沿挪啊挪, 最后停在盛夜行平放在桌面的胳膊上。

少年的肤色呈偏深麦芽, 肌肉曲线明显, 路见星沿他的手臂“开”至前胸,把车停下了。

“语文课。”

路见星自言自语一句, 把书翻开, 准备认真听唐寒老师讲课。

“笨蛋。”

沉声调笑一句, 盛夜行伸手过去把他的书调过来, “书拿倒了。”

路见星:“……”

李定西和冬夏走后,第一个月过得缓慢至极。

市里正逢雨季,下了一场暴雨。

冬夏在新学校过得不错,好像还想早恋。

他说早恋不是看恋的是谁,主要恋的是那个状态、是校服的裙摆、是白衣飘飘的年代,他说谁的青春不迷茫啊,早恋能让两个人一起变得很好。

总之,说得一套一套的。

然后他和那个女孩儿一起考了全年级倒数,高三恋爱计划被班主任及时扼杀在了摇篮之中。每每一提此事,冬夏就作绝望状,在群里发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李定西利索回复:那你去死8!

冬夏呛他:你怎么不去?

李定西又回:我答应了老大的,今年不能自杀。

冬夏:那明年?

李定西琢磨……明年也不行。

明年他家小姨生宝宝了,他得当小妹妹的护花使者。

他羡慕了盛夜行的盛开那么久,他也要有可以保护的人了。

现在,只需要快点好起来!

李定西那边也不错,除了医护人员每一个小时就要来查一次房还把他的月球灯关掉以外,没有什么大问题,出入都挺自由。

那边要求八点就入睡,相比在校时常凌晨出来喝酒的日子,他还不太习惯。李定西平时不想吃药,就在护士来的时候把药片藏在舌头底下,但总是在被迫张开嘴检查时露馅儿。

医院每天都有人问他,你有病吗?

李定西非常肯定地说,我没有。

然后他又转了个似乎更严重的病区,天天待在里边儿兴风作浪,一看到护士就是那种“我不太想出院”的表情。

唯一的问题就是:手腕上一直带着环,不太自在。

李定西说他那边雨声好大,冬夏说自己忘了带伞。

盛夜行侧卧在床上看微信群里的消息,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但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他和他的“战友们”是在一起的,还能彼此照应。

可医院、普通高中、特殊班级——

他们明明已经是三个不同的世界了。

大雨封路,从市里各个地方赶来的任课老师们也容易迟到,这时候班上就有同学会站在走廊望风,方便教室内的同学们疯玩。

偶尔回头喊一声:“老师来了!”

教室内迅速安静几秒,如果老师没来,就有人抱怨怎么乱通风报信。

班上同学已经会逗路见星了,常扔个橡皮过来,“路哥,刻个章吗!”

路见星就很大声地回答:“不!”

“路哥,美术课作业给我看看行吗?”

“不!”

“路哥,放学一起吃饭吧?”

“不!”

路见星一脸冷酷,表情和言语都在表明着拒绝,但还是有耐心和同学讲几句。

盛夜行把凳子腿儿翘起来,抬眼道:“他比较想和我吃。”

“嗯嗯。”路见星附和。

他出完声,盛夜行瞟他一眼,刻意严肃道:“那么可爱干嘛啊?”

路见星又“哎呀”一声,把脸埋进臂弯里。

暴雨使市二校园内积水过深,到了放学时间,学生们都只能脱了鞋挽起裤腿走路。

市内教育局迟迟不下停课通知,课还得硬着头皮继续上。

有中二的同学跑到教学楼下张开双臂,仰天长啸一句:“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会惹来周围一声声狂笑。

路见星不一样,倒是躲在屋檐下,低头看雨水溅上鞋边,再蹲下来用卫生纸将其擦干净,眉心紧拧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对水的感觉反反复复,有时爱,有时厌恶,发丝黏上皮肤的感觉让他难以忍受,更别说雨水特有的腥咸味。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盛夜行最近总会忘记带东西,比如这段特殊时期非常需要用到的:伞。

路见星能惦记,但惦记惦记着就被转移注意力,只能拿一支水笔在盛夜行掌心写一个“带伞”。

可是,这好像起不了太大作用。

盛夜行想起来这回事,还是因为下课打哈欠才看到的。

捱到放学时间,两个人就站在满是积水的教学楼前相顾无言。

一般情况下,盛夜行会义不容辞地把路见星背起来,哪怕路见星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孩儿不用这么娇气。

可是昨天骑车的时候,盛夜行把脚踝刮伤了,今天早上才去上的药,纱布都还干干净净的。

积水不深,但是有下水道口,雨水够脏,刚好能没掉脚踝。

这一脚下去,感染就麻烦了。

路见星像是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把校服拉链拉开,脱掉了校服。

雨逐渐地小了,淅淅沥沥,从屋檐滴下来落到路见星眼睑下,像正在哭。盛夜行被这一“光景”夺去目光,还没反应过来,“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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