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结束后的晚上，还没来得及离开校园的一小群人又不甘寂寞，找了个地方开起音响，聚在一起喝酒。

许辰川订的是第二天的机票，正陪着飞来参加典礼的舒颖丽逛校园，就收到了小a叫他过去的短信。他原本不想带母上大人去喝酒的场所，没想到舒颖丽要看热闹。许辰川无奈，只得领着她进了音响开得震耳欲聋的场地，穿行在一群自嗨得群魔乱舞的小年轻之间。

“chris!”远远地有人尖叫。

小a撇着夸张内八的少女步，拨开人群扭着腰冲他飞奔而来，然后在看清他身旁的母上时瞬间石化，默默地转了个身，装作路人抬脚就走。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舒颖丽都看醉了。

许辰川拉住了小a：“too late. come meet my mom.”

（晚了。来见见我妈。）

小a收起羞耻的表情，一脸镇定地向舒颖丽伸出手，假装刚才那发酒疯的娘炮不是他：“nice to meet you!”

舒颖丽愣愣地跟他握手。这已经是把钙字刻在额头上的境界了吧

小a在许辰川的同声翻译下寒暄了两句，就说：“失陪一下。”

他拉着许辰川走了两步：“看那边。”

“什么”

“看那边，别看我呀！”小a拉着他又挪了一步，指了指人群深处，“看见没”

许辰川透过重重人影看见了陈桓。陈桓拎着只酒瓶一个人靠在墙角站着，胡子没刮，也不跟人搭话，瞧着很颓废的样子。

许辰川有点吃惊，他还没见过这样的陈桓。“他怎么了”毕业的伤感不至于这样吧

“据说是工作出了点问题没能留下来，小男友跟他吵架，顺手去他爸妈面前捅破了他们的事。现在爸妈要把他叫回身边给他相亲去了。”

小a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并没什么替许辰川痛快的表情，反而有些说不出的冷清。

他们这个群体的出路也就那么几条，太多人面临着相似的命运。

“这样么。”许辰川也只是接了这么一句。

两人的目光似乎引起了陈桓的主意，他眯着眼朝这边望过来，微醺的视线跟许辰川对上了。

陈桓迟疑了两秒，仿佛在思索要不要打招呼，最终却重新低下了头。

小a意味不明地咕哝了一声，耸耸肩不去看他了，转而对许辰川说：“所以你跟你家那位帅哥怎么样啦”

“……分手了。”

“啊。真遗憾。”小a犹豫了一下，还是抵挡不住八卦欲，“方便跟我说为什么吗”

“这个嘛……”许辰川突然想起一年之前，自己对陈桓说：既然喜欢你让我不快乐，我就去找一个能让自己快乐的人。

“说白了就是，不快乐吧。”

夹杂在犬吠之间的一声“闭嘴”犹在耳侧。

“我想要他的一颗心，他拿不出来，所以我难过，而他困扰。不能让彼此快乐的话，在一起也没有意义，不如分开。”

“又是这种故事啊。”小a觉得一听就懂了，不由得皱起眉，“说实话，我一直不太能理解这种想法。世上帅哥千千万，想快乐还不容易么，你要那颗心来干嘛，又不能炒了吃。”

许辰川被逗笑了：“我知道。我挺羡慕你的。”

小a苦笑了一下：“哈尼，我不是对认真的关系有意见。只不过你追求的东西太理想主义了，就算它真的存在，你怎么确信这样等下去就能等到呢”

“……”许辰川想了想，“我不确信。”

“对嘛。”

“但我还是会等下去。”

小a无奈地拍了拍他：“猜你也会这么说。祝你好运吧，要不要我帮着搜寻一下”

“呃，暂时不用了。”

“真的不用忘记过去最好的方式就是开启新篇章啊，你要知道。”

是啊，为什么不呢。许辰川挠挠头，为什么还不试着向前看，就像当初对陈桓说完拜拜之后那样为什么故事已经讲完，却还迟迟不愿翻篇是因为这结局太让人不甘吗

最终他说：“我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好吧。”小a面露同情，没再说什么，“走，你妈妈该等急了。哦对，我去拿酒，我们也该碰个杯，下次见面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路边栽种的郁金香还未开尽，远处的图书馆已经熄了灯光沉睡在黑夜里。这就是他的学生时代了，如果书写在纸上，大概不消三行就能概括。但全天下又能有几个故事用惊叹号作结呢，大多数都是这样付诸六个小点，不留下一点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