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胜武在府城是有住处的,不过那是和师兄弟们一起租的一个大杂院,而且住的不只是他们师兄弟几个,别的屋子还另住着杂耍的、浆洗衣裳的、专给人看家护院的,总之住的人很杂,就连白胜武都觉得不好意思让许文岚和白草儿住到那儿去,且不说就一大通铺,他们兄弟几个可劲咕噜,平常几乎就不收拾屋子,又脏又乱,就是别的屋空闲着可以租,他也觉得那地儿太乱不大适合姑娘们住。
白草儿原还说不打紧,他们家搬到哈拉时也是租过大杂院的,都是穷人穷讲究个啥,可白胜文却是不肯,白草儿还想说话——出门在外,可不得能省的地方就省,却被许文岚一把扯住,也不说话,许文岚只是笑眯眯地摸了摸白草儿的包,白草儿一个机灵,再也不说那些话了,乖乖地跟着他们住进了客栈。
大杂院是能省钱,可是她这包袱里可是带着银票的,这三年,她和娘赚的钱一丁点都不敢乱花,几乎就是背着爹一分一毫把钱攒下来的。
这回她要跟着许文岚做生意,王氏一咬牙真的把那一百两银票给她拿着了,这些钱就是她和娘的命,可不能因为想省两个住宿的钱就弄丢了。
进了客栈,白草儿还想客气交她和白安的住店钱,却被许文岚推到一边去了,眼看着许文岚连眼都不眨地就定了三间上房,白草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这府城的客栈可是不便宜,一晚上就一钱银子,他们要是住个十天,可不就一两银子都没了
等进了屋,白草儿左看右看,伸手摸摸那油光水滑的红木家具,又坐在软软的大床上,不禁感叹这花了钱的确就享受到了。
忍不住低声叹息,她抬头看着许文岚,小声道:“看来你这些年还真是发了。”
许文岚一下就乐了:“是赚了些钱,不过要说发还早着呢!怎么了赚钱就是要花的,真死捏在手里可不就成死钱了!”
看白草儿抿着唇不说话,许文岚笑着歪了脑袋睨她,一本正经地道:“有一个大人物曾经说过:这世上最痛苦的就是人死了,钱还没花了——草儿,你不会也想那样吧”
白草儿眨了眨眼:“那不正常吗钱没花了,就是给子孙后代留着的啊!”
一句话把许文岚噎了回去,原本还想逗人一笑,后半截话还预备着说的呢,可现在真是说不出了。到底观念不同,这个年代,人活着就得给子孙后代攒下家业,哪像现代,讲究的是及时行乐,子孙后代的财富就得子孙后代自己去赚。
想想,许文岚又笑了:“好好好,你们都赚多多的家产,万一以后我穷困潦倒到吃不上饭时可以挨家蹭饭吃。”
白草儿啐了声,把手里的包袱打开,找出藏在最里面的一件衣服,把银票从衣服夹层里拆出来,直接就塞进许文岚手里了:“给我,我入伙的本金。嗯,现在本金都给你了,我是没有烦忧一身轻,要担心这担心那的就是你了——一会吃啥我都饿了!大老板也不能不包饭吃吧!”
许文岚气得直笑,瞪了眼白草儿转身出去,果真去楼下定餐去了。
倒在软软的大床上,白草儿合了合眼,又睁开,看着头顶架子床的雕花顶板,忽然就哈地一声笑了出来。
以后就要过不同的日子了!虽然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但也许她也会成为另一个许文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