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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1 / 2)

魅力是个很玄妙的东西, 有的人的魅力在于清冷的气质, 有的人的魅力在于无双的容貌,当然,还有些人的魅力在于有趣的灵魂。

杜行是文字工作者, 他的魅力就在于他的作品。

文学创作是一个很特殊的过程,在文字脱离作者的那么一瞬间它就变得独立, 不再受这个作者的控制,人们常说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把这件话反过来想, 说的何尝不是这些文字的独立性呢

所以,读者们经常会提到一个观点“作品不代表作者”,并不是说常写悲剧的作者就是丧丧小青年,也不是说常写喜剧的作者就是天生乐天派,作品和作者相差极大的事情很常见, 字可能如其人, 但是作品不一定, 有些作者出于抨击或是嘲讽的目的,可能还会专门写一些和自己三观反差很大的作品。

但是, 作品又不是真的和作者无关,创作角度、关注领域、内在宗旨全部都是作者的缩影,尤其是杜行这种又是作者又是编剧,常年活跃在文字转换成影视第一线的职业,更是能从他的作品来反窥他的内心世界。

从米哈看杜行第一本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杜行与生俱来的悲悯和哀思, 这种强大的同理心之下,他要比其他作者更柔软一些,想法和理念也可能会容易被悲剧吸引,但是,在这些哀切之后又有着强大的理智来支持,让杜行的文字哀而不伤,悲却不痛,很多作品的创作目的就是在废墟之中开一朵小花。

董晓春她们常常调侃,家里的小行才是真正的宝藏男孩,先不论杜行的外貌、事业和收入,就单说他和女性相处的态度,那份尊重感和平等意味,就值得很多女孩子倾心了。

容颜可以衰老,钱财可能失去,地位不会永久,但唯有灵魂会永恒。

当然,面对这种至高评价杜行根本不太信,他总觉得姐姐们在开玩笑,对自己的评价依旧是平凡无奇,普通人之中的一个普通的他而已。

但米哈却很赞同晓春姐她们的观点,只要是看过杜行作品的,真的很难不为作者而倾心,有些认准杜行这个编剧追电影或电视剧的观众,都会经常没事做排队说想嫁这个编剧。

这些观众甚至不知道杜行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是从他的作品就能感受到吸引。

所以米哈觉得,在杜行的剧本面前没有人能胜得过他,只要一聊创作,杜行就根本不是什么平凡无奇,分明在熠熠生辉。

人真的可以因为思想而发光的。

花豹是一个独立性很强的生物,在捕食者之中算是机智和实力并存的独行侠,切换新身体之后米哈也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的生存问题,所以对于米哈来说,钱财、名声、荣誉、地位之类的都不重要,这不是米哈的生存必须品。

可是思想不一样,人类和动物最大的差别就在于思想,米哈能迅速融入人类社会也和她“格格不入的思考能力”有关,她珍惜学习的机会,她喜欢饰演不同的人生,她跟着董晓春她们吸一口特别,所以,被杜行的内心世界吸引也是很正常的。

因为对于米哈来说,这是她最向往和羡慕的东西,是真正能感受到力量和魅力的闪光存在。

大概就是一翻杜行的作品,就忍不住扑过去舔舔的感觉吧

“这个剧本的奖金全被我拿来投了一个很小的博物馆。”杜行在才华方面属于美而不自知款的,没领会米哈对他的星星眼代表着什么,反倒想到和剧本有关的她她的博物馆。

和什么官方的博物馆不同,这种小的博物馆更倾向于一些失恋博物馆、单身博物馆之类的主题小馆,剧本的奖金连带着杜行一笔不小的投资收益办成了这个小博物馆,现在还在开业状态,只不过是由于博物馆的主题比较特殊,一直没有听杜行提过。

“在本市吗”米哈有点好奇的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她她的博物馆,居然还在搜索信息里看到了一些评价,她仔细看了一下这些长评后恍然。

这个博物馆的主题的确很特殊,是以女性受到暴力胁迫或是性伤害现场痕迹为主的博物馆。

米哈有点惊讶,准备买张票实际去看一下,这种博物馆真的很少见,甚至可能说是独一份,怪不得没什么宣传也没有什么推广,客源基本上都是朋友推荐或是私下介绍的,估计还是开业即赔钱的状态,但是凡是买过票去看过的也基本上都留下了长评。

杜行陪米哈一起去,路上也大概解释了一下她她原型的事情。

这事还和林君有点关系,她本科的法学专业有一个面向社会的免费法律援助活动,她当时是主要的联络人,直到大四才把联络人的工作转交给师弟师妹们,但可能和她的联络方式曾在学校官网、援助活动官博上出现过,在林君忙着准备毕业论文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求助的电话。

是一个做生意的大姐,说她捡到了一个夜里被侵害的小姑娘,但是小姑娘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抢救,想问问这个能不能寻求法律帮助

性伤害这种事情,大部分的受害者都会莫名背上指责或是歧视,然后被迫沉默或是隐瞒痛苦,大姐可能也考虑到小姑娘的声誉问题,不好直接去律所找律师,就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一个法学专业的女学生来咨询一下,毕竟林君是正儿八经的名校学生,之前在网上参加过几次援助活动还上过新闻,大姐记下了林君的联系方式,对她特别的信任。

可能是林君自身的成长环境有关,她对一些帮助或求助态度很认真,基本上忙完毕业论文和答辩之后,就在替小姑娘奔走。

和其他的受害者不同,小姑娘属于出事之后家里人觉得丢人根本不让她说,还嫌弃小姑娘撕裂伤严重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唯有小姑娘本人和捡到她的大姐觉得不行,凭什么让她忍气吞声,小姑娘狠狠的咬下了一口凶手的肩肉,她就算豁出去了也要让对方绳之以法。

大姐是谈完生意开车回来在路边发现不对才捡到小姑娘的,她在送小姑娘去医院之后发现这家人不靠谱后,硬是凶煞的留下来也跟着看护小姑娘,要不然这家人绝对能做出强迫小姑娘中途出院的事情。

林君她们过来的时候,小姑娘还在接受治疗,身上插着导尿管打着点滴,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免得碰到缝合的刀口,脸上还有擦伤,后脑有着钝击的淤血,一派凄惨之中只有眼神恨得像是着火一般,她向大姐摁了手印借了一笔钱,以后她这辈子就剩两件事情,找到凶手和还大姐的钱。

和一般忍气吞声或是自我怀疑的受害者不同,这个小姑娘太狠了,刚能下病床就砸了吊瓶划了她亲爸亲妈的脸,谁敢动她她就拉着谁同归于尽,还是大姐忙从后面抱着小姑娘的腰喊来医生,给她重新缝合伤口免得再次撕裂。

可能是小姑娘不咽这口气的决绝,这个案子也得到了多方力量的帮助,最后成功抓获罪犯判刑,杜行也见过这个名字里带塔的女孩子,对办案全程相当的了解,但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其中一个取证环节,有个女警察和他们感慨幸亏小姑娘咬下的那一口肉,要不然事情说不定没有这么顺利。

暴行带来的伤害是不可能弥补的,但小姑娘不服输的劲儿让她有继续生活的勇气,出院之后她就跟着大姐离开了,杜行倒是多关注了几个类似的案例,注意到了证据痕迹这个环节。

和其他无辜的女孩相比,小姑娘已经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杜行从多方面寻找案例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可能有点让人背后一凉的事实,那就是受害者在遇害之前的挣扎,可能并不只是绝望。

有一些受害者甚至可能已经知道自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但是她们还是疯狂的挣扎,想要留下蛛丝马迹,以求有人可以发现这些找到凶手,或是给其他人留下警示。

这不是个例,没有专门关注证据痕迹这个环节的人可能不知道,这些受害者会在现场留下什么,可能是撕裂的血肉、可能是隐藏的血迹、可能是扯碎的皮肤甚至可能是掰断的指骨,总之,这是受害者另一种形式的无声反抗。

尤其是很多受害者死亡的案例之中,最终发现凶手的决定性证据还真的是她们拼命留下的这些。

杜行之前看过一些被强迫的时候我穿着什么的展览,里面都是性伤害的受害者在案发当日的穿着,基本上都是保守克制、普通正常的衣服,根本没有什么想象的挑逗诱惑和故意引人犯罪,可是就是这份普通和无辜还要被污名化说什么你要是不穿裙子能被伤害的人血馒头言论。

所以,但凡是有一些同理心的人类,怎么会支持受害者有罪论本来就不存在完美的受害者,站在凶手角度说话的人是不是也未免太傲慢和凉薄

于是,接触了很多有些类似经历的当事人,或者一些已故受害者家属之后,杜行办了这么一个小的博物馆,哪怕收益很差也一直留在这里。

林君她们每年会捐点钱来补贴亏损,一些来参观过的客人也会多少留下点存款,她们不希望她她的博物馆越办越大,可是,她们也希望这样的博物馆可以留下来,有一个警醒和提示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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