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程夫人指着她,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拳拳爱女之心,却被她如此针锋相对,偏偏还无法辩驳,怎能不让程夫人气急攻心。
她体内的蛊虫虽然已除,但这些日子血气两虚,被程钤一气,脸色雪白,几欲昏倒。
“夫人,您快喝口茶。”胡嬷嬷见她脸色不对,连忙新倒了一杯茶送到她唇边,程锦却接了过去道,“嬷嬷,这茶先别喝了,还是给阿娘倒一盏白水来。”
胡嬷嬷闻言立刻去换了一盏温水过来,程锦则捋起程夫人的袖子,找准了一个穴道不轻不重地揉按着,程夫人这才缓过一口气来,但还是不发一语,直盯着程钤瞧。
“我的大小姐啊,您就少说两句吧!”胡嬷嬷眼泪都快流下来了,程夫人家里家外地忙着已是不易,还成日受气,这日子实在是难过,偏偏最乖巧懂事的大姑娘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竟也同她闹了起来,“夫人的身子本就不好,莫怪老奴说句不中听的话,若是夫人被气出个好歹来,你们几个,你们几个……唉!”
胡嬷嬷比程夫人还要大上好几岁,是程夫人幼时的大丫鬟,几乎可以算是拉扯程夫人长大的,与其说是程夫人的心腹奴仆,更是如姐如母的存在,对程夫人的心疼也绝对是实实在在,真心实意的,程钤今日一反常态顶撞程夫人,最生气不满的就是她,可她毕竟是奴仆,面对眼下的局面也只能干着急。
程钤的眼眶也红了,但还是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肯让眼泪落下来。
她如何不知道胡嬷嬷的言下之意,阖府上下,只有程夫人是真正为他们几人考虑的,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他们那万事不管的祖母和父亲,恐怕会任他们自生自灭。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此时的她赌上了所有的勇气和决心,好不容易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口,如果不继续坚持搏一把,恐怕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世间女子并非只有嫁人一途的,孩儿不甘心一辈子被困在内宅,围着一个自己不知性情的男人转。”程钤的声音哽咽。
程锦也跪着拜了下去,“阿娘,大姐自幼熟读经义,天赋过人,族学里的范先生都说若大姐若去科举,必能一举得中。我大梁并非没有女官,女子也能参加科举,为何不能让大姐搏一把”
“非是我有意泼你们冷水,你们可知科举一途有多难”程夫人从最初的惊怒中缓过神来,冷静道,“咱们大梁有多少读书人,能过乡试的也就那么一些,其中女子更是寥寥无几,阿钤素来聪明稳妥,我也是听范先生提过的,后来进了国子监女学,在年末大考中也是回回第一,若她是男子,莫说是考中科举了,便是考出个解元,阿娘都不奇怪。可阿钤是女子,这些年读的是女学,可曾对经义、策论上过心又不像男子那样可以常去书院听先生讲课,便是阿娘让你去考了,恐怕忙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坏了自己的名声,耽误了自己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