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区镇所属九个村委会的村支书大清早集中在粮仓河果园的时候,各个村委会农经站门口都挤满等待取款的村民。
祁官营农经站也是排着长龙,一个农经站工作人员大声解释今天是周末,农经站不开门。哪怕都是村里人,可是,根本没人理会他的解释,排队的人就是不肯散开。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就没什么好事,人多嘴杂,小道消息越说越邪门,更何况这次是中央有正式文件要解散农经站,农经站不开门那还了得
8:30,以往的正常上班时间过了半个小时,农经站还没开门。排队等候取钱的人群开始乱了起来,男男女女开始叫骂起来。农村人骂人可不好听,张口闭口全部是以男女生-殖-器以及其行为准确、夸张、想象力丰富的描述。
叫骂一阵,看看农经站那道卷帘门还是没开,人群就不约而同地开始朝着村委会大院走来。很快,这群人就上了三楼,一些人包围了村主任张家元的办公室,一些人到处找村支书祁景宏。
“农经站是政-府办的农村银行,吸收存款的时候说的好好的,怎么也要跨了我要取钱,我要取钱,这是我们全家的血汗钱。”一位大妈来到张家元的办公室,声泪俱下地进行控诉。
张家元是老资格的村主任,农村工作经验那叫一个丰富。祁景宏已经去粮仓河,他在家坐镇,这是两人早商量好的分工。
张主任心里有底,不慌不忙地大声解释道:“谁说我们村的农经站要跨了中央下文件撤销农经站,不等于就跨,不等于你们的存款就拿不回来。”
他还将自己在农经站的存单拿出来,冲着围观的人大声喊道:“你们看看,都看看,我也有钱在我们村农经站里面存着。如果农经站真是要跨台,我肯定比你们的消息灵通吧肯定早就提前把我自己的钱取出来了,还存在农经站干嘛”
那个大妈伸手取过张主任的存单,认认真真地看了几遍,嘴里却说着:“你是村主任,钱多得很,这么点钱取不了也没什么影响。这是我们全家存的钱,就图你们农经站给的高利息,你们不能亏了我们的血汗钱啊。你看看,你看看。”
张家元接过大妈手里的两张存单,不慌不忙地把自己的存单装进口袋,留下大妈那张,那是一份一万五千块的三年期定期存单。
张家元笑呵呵地大声说道:“孔三嫂,家里盖完房子还有这么多钱存定期啊!你这钱现在取了不划算,要损失不少利息。我说啊,你们也是瞎胡闹,急什么急我们是祁官营,真不知道你们怕什么跟着外面那些人瞎起哄。祁支书已经去粮仓河果园找祁景焘了,你们这么点钱也值得急,真需要取走也行,等下星期开
门就能取钱给你们。”
那位大妈见张主任镇定自若,并没有赖账的意思,又听他说到祁景焘,心里也觉得有底了。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办公室。张家元的大嗓门连外面的人也听到了,其他排队的村民听说祁支书去了粮仓河,也纷纷散去。
粮仓河果园长亭那里还在开会,其他几位村支书也把各自村子里的贷款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专心听他们说完,祁景焘满脸轻松地说道:“看来,我们五区的情况还不算严重。按照你们所说的情况统计,九个村委会目前确定属于坏账、烂账的贷款总额也不过176万,而且贷款的对象大多是村里人。不像有些地方的农经站,真以为他们是开银行了,随随便便就敢把村子里的存款贷给外面的企业,贷给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户。”
龙潭村委会的郑支书一直注意着祁景焘的表情,见他若无其事,来时那忐忑不安的心也平静下了。
郑支书放下水烟筒,乐呵呵地笑道:“开银行的人都喜欢和有钱人打交道,我们不是不想贷给那些企业和大老板,是我们五区穷,没那么多存款,那些大老板还看不上眼。嘿嘿,前几年州城搞高新技术开发区,六品村委会的土地基本上被征收了,大笔大笔的补偿款分发下去。他们那个农经站就有两三个亿的存款,连市里都有大人物盯着他们那笔巨额存款。”
“老郑,他们那是引火烧身。这几年赖账的人多,连那几家国有大银行都不敢随便放贷款,他们靠买土地有几个钱也不知道该咋个用。嘿嘿,他们村集体搞了几个村办企业,先后亏进去一两千万不说。97年,一次性就敢放一个亿给一家什么公司,说是去缅甸搞什么矿产项目,据说还是市里一个大领导牵线搭桥才放出去的高息贷款。现在怎么样,鸡飞蛋打啰!”南屯村委会的刘支书爆出一个大消息。刘支书的二哥在市政-府工作,还是个小领导,消息灵敏着呢。
玉屏村委会施支书接口说道:“是啊,我们滇中市现在就数六品村农经站闹得最凶,农经站和村委会的人都被村民打了。这几天,那些村民堵在市政-府讨要他们的存款。听说,当初卖土地得来那些钱,因为农经站给出的利息高于银行,大部分存在农经站。折腾这么几年,本金差不多弄没了三分之二,那些放出去的贷款根本就收不回来,成死账了。”
古城村委会的薛支书冷冷一笑:“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最流行的就是借钱不还。黄世仁和杨白劳的故事早就有新版本啰,在新的时代,谁敢说杨白劳苦事实上黄世仁更难。这个世道,那些借钱不还的现代杨白劳才特么的是大爷,农经站和银行就是现代黄世仁。贷款给那</p>
<strong></strong>些牛皮哄哄的大老板和改制的国营企业就是肉包子打狗。咱们滇中市啊,只有南烟集团效益好,自己的钱都用不完,四大银行还一天到晚围着人家打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