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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议亲(1 / 2)

葛宇轩的冷淡理智一下子刺激到了葛知府, 他气道,“果真是翅膀硬了,说起话来这般有底气。只是你莫要忘了,圣上最是注重孝道, 你若忤逆不孝, 日后也别想于官场立足。轩儿,你还年轻, 莫要争一时之气,你该知道, 为父能给你的, 远比你娘能给你的, 要多的多。”

葛知府扯着为葛宇轩好的大旗,好一通威逼利诱, 只可惜葛宇轩不吃他这一套,只淡淡道,“儿子能有这条命,已经很满足了,哪里还敢有别的奢望,此后余生,儿子只希望能跟娘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

徐母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心下很是欣慰, 女儿命苦,被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耽搁了大半辈子,好在儿子孝顺, 知道心疼娘,没被这黑心肝的白眼狼给笼络住。

葛知府理亏,又有现成的把柄,他纵然死撑着不肯和离,又扯出往日情分与葛宇轩来说事,也未能阻止徐氏的决心。更何况徐氏身后还有整个娘家做倚靠。葛知府纵有百种狠戾手段也使不出,只能捏着鼻子认栽。只是最后的最后,他不得不服软,哀求道,“婉婉,一夜夫妻百日恩,我纵然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凭心而论,除了这一桩事情,我真的没有在别的地方亏待过你。我爬到如今这个地步,着实不易,其中的艰辛酸楚你也是亲眼看过的。也许我私德有亏,可我为官多年,上对的起万岁提拔,下对的起百姓信任,虽无大功可也没有别的过错,还望你我夫妻,好聚好散,也盼着岳丈大人,莫要公报私仇。”

说完此话,葛知府掀袍跪在地上,完完整整的行了个大礼,态度恭敬谦卑,面上表情哀恸可怜,而在张楚看来,这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葛知府为官多年,可称不上清正廉明,只不过他行事隐晦,很多事情都藏在暗处罢了。依照夫君这睚眦必报的性子,可不会任他逍遥自在。更何况,原身的痨病与葛知府有很大关系,若不是他,原身也不会被病痛折磨十几年,最后又因病早逝。有些真相,夫君没有挑明,不过是不舍得让徐氏伤心自责罢了,可不挑明,并不代表那些恶就不存在过。

拿到和离书之后,徐氏等人就回了自己的小院收拾行囊,清点嫁妆。至于张家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有些不知所措,还是葛宇轩出言道,“大舅兄,家中事情繁杂,且先不招待你们了,你们暂且回家去吧。”

葛知府从屋内出来,冷冷的看了眼张娴道,“此女作恶,谋财害命,本官需审案定罪,不可放她离开,来人,即刻将张家长女押入大牢,听候发落。”若不是因为这个贱人做事蠢笨,又怎么会反被徐氏利用,闹出这么一桩事情来。

张娴被人堵嘴押解到官府大牢,一路挣扎痛哭都无任何用处。周氏倒是心疼女儿,然而张瑞死死的扣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出声,周氏见儿子儿媳妇面色难看,到底没敢多生事端。只是回到张家村之后,她少不得作践张静,以解心中恨意。偏张静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想着自己好歹帮了张楚一把,按照二姐的性子,不会不管她,既如此,她也懒的再受周氏的闲气,故而只要周氏一露出打骂她的意图,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把张瑞与方氏扯出来做主评理。

张静这么不管不顾起来,还真震住了周氏,她气道,“好个小妖精,总算露出了你的真面目。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厉害的,竟敢不顺从我这个嫡母。”

张静天不怕地不怕,一旁的宋姨娘则吓的瑟瑟发抖起来,她将张静扯回屋子,忧心道,“静静,姨娘知道你心里不大痛快,可你嫡母此人面硬心狠,你又何必与她叫板。她如今为了你大姐的事情,已然攒了满肚子火气,你再这般跟她作对,岂不是自寻死路么”

张静浑不在意道,“姨娘,女儿装了十几年的乌龟王八,如今好不容易冒了头,你还又要我缩回去”她如今方才觉得,自己之前的日子都是白活了,做人,就得活的痛快些。

“可是姨娘的卖身契还在你嫡母的手上,你纵然不为了自己,也该为姨娘想想啊。”按照周氏的性子,她动不了静静,还不得将所有的账都算到她的头上来

“姨娘,这是你的卖身契,我早要来了。你以为我为何跟大姐狼狈为奸,还不是为了这个。”张静看姨娘哭的可怜,忙将八宝盒里的卖身契抽出来给她。

宋姨娘吓了一跳,愣愣道,“这,你这是怎么弄来的”

张静轻叹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宋姨娘。却原来,她当初上吊诬陷张楚,只是为了投靠张娴罢了。偏张娴此人心狠手辣,猜忌心又重,她若不露出点破绽来,依照张娴的性子,怕是会对她有所防备。

张静故意漏洞百出的诬陷张楚,而后向张娴投诚。张娴见张静行事蠢笨,果然很是放心,后续很多事情,都让张静参与其中。当然,张娴最主要的目的只是为了替自己找个背黑锅的,但是两人合作时,她也少不得表现出些许诚意来,其中宋姨娘的卖身契就是她吊着张静的一个宝贝。

今日,张娴收到葛宇轩吐血昏迷的消息之后,张静就将卖身契给讨要了过来。若不然,她哪有底气敢跟周氏叫板。

宋姨娘拿着自己的卖身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轻松。张静见此,心中微微有些泛酸,也是这个时候,她方明白了张楚的话中之意。与人为妾,不说自己伏低做小,生的孩子还得称正妻为母,生不能自己做主,死后,也只能睡在当家太太的旁边,继续做小伺候人。

然而多年的宏图大志又岂是一时能灭掉的张静沉默了许久,也未能选好日后的出路。一直等张楚三朝回门那日,张静寻了张楚,几次三番问道,“二姐,我靠着姐夫,也不能嫁入高门么”

“三妹,在你看来,咱们张家,如今算是什么水准”张楚反问她道。

张静回道,自家已经败落,如见连个富户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个小地主罢了,在张家村还有几分面子,出了村子,谁都不把他们张家当回事。

张楚倒是诧异张静对自家的清楚认知,事实也正是如此。诚然张家手里还有几千两银子,可架不住张家名声差,先有当家老爷入狱流放,后有长女害人入狱,桩桩件件,都是致命的缺陷。

张家的名声,如今算是臭大街了。张静想在这个关头嫁入高门,简直是难于上青天,要知道,越是高门大户越是讲究名声,纵然是个妾室,也不会有人喜欢名声差麻烦多的。

张楚将自己的见解,细细的分析给张静听,张静听了,苦笑道,“如今看来,我姨娘家的表哥倒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张楚没有接过这个话,只是将夫君的几个人选告知了张静,末了提醒道,“三妹,今日过后,我与你姐夫就去京城了,家中的大小事情怕是也照看不上。你姐夫的人选,是有些家底,拐弯抹角也认识几个权贵,可再如何好,你都当不成正妻。婚嫁一事,事关重大,当姐姐的不敢替你做主,你且自己想清楚了。”

张静想了许久,也未得出个结论来,还是宋姨娘一劝再劝道,“静静,姨娘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若真嫁入高门,受了委屈想姨娘了,姨娘都摸不进大户的门。依姨娘看,你表哥人就不错。当初你姨丈的生意还多亏了你爹,他家又是那种知恩图报的,你嫁过去,日子绝对错不了。”张家落败之时,她姐夫没少帮着跑腿,虽未帮什么大忙,可这份真情实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她这辈子给人做小,腰杆子从没挺直过,她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与她一样受委屈受罪。

暂且不说张静的最终结果如何,只说张楚见了张甜,悄悄的给了她一笔银子,安抚道,“甜甜安心,待姐姐到了京城之后,立刻写信给你。”

张甜抽了抽鼻子,点头道,“二姐,甜甜舍不得你。”她抱着张楚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胸口,小声啜泣着。张灏入狱那天,她哭了一场,张楚成婚那日,她哭了一场,今日没忍住,又哭了一场。

只是她也知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擦掉眼泪,凶凶的对着葛宇轩道,“二姐夫,你若是对我二姐不好,我一定天天在家里诅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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