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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月重转念一想楚延卿今天见过念浅安,一起吃过酒并不稀奇,遂也不刻意点破,只做出洗耳恭听状,凑近细闻,倒是越发肯定楚延卿呼出的酒味和念浅安如出一撤。
楚延卿不知他心中所想,听他问便也不隐瞒,将和李菲雪所谈简单说罢,似笑非笑道“那些盼着我和三哥明争暗斗的人只怕要失望了。三哥从来爱做好人,会因李十姑娘亲近李家,却不会因李家和我起龌蹉。李四姑娘敢代李家说出效忠的话,可见心里清楚李长茂是什么态度。”
李长茂是李菲雪父亲的名讳。
徐月重听着只觉匪夷所思,皱眉道“你何必多此一举李家虽交游不广、在京中根基不稳,好歹是武将新贵,何况李大人任的是都督佥事。就算你无意收拢李家,也不该这样亏待李家嫡女。纳便纳了,何苦分什么真宠假宠。要是叫李大人知道了,惹恼了李家岂不是适得其反”
楚延卿明白他的意思,但不赞同,“比起庶女,李长茂也许更偏向嫡女。但比起嫡子,李长茂更看重的却是庶长子。他任的是后军都督佥事,倒任由李夫人将两位嫡子送去外家所在的西北军营历练,只将庶长子带在身边。
正经嫡子竟要避让庶子锋芒。虽算不上宠妾灭妻,在你看来也许是武将世家的常态,但于我李长茂这就是嫡庶不分、行事欠章法。李家值不值得扶上墙,与其看性子中庸的李长茂,不如看李四姑娘能做到什么地步。”
有其母必有其女,他高看李菲雪,对徐氏及徐氏那对舍得下京城繁华的嫡子,同样不吝啬好感和期许。
徐月重一时无话可说武将世家确实大多不分嫡庶,只讲究各人能耐。一如他能稳坐世子之位,凭的不单是嫡长子的身份,而是得靖国公认可的真本事。拳头才是硬道理,底下或嫡或庶的兄弟即便有些小心思,也只能老老实实做他的左臂右膀。
楚延卿见他沉默不由一笑,意不在说服徐月重,只交待道“等兵部吏选时,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位置,要是李家那两位嫡子肯上进,就挑个时机将他们调回京城。”
徐月重点头应下,失笑道“人还没纳进门,这就开始为未来舅兄打算了”
楚延卿被打趣得神色略别扭,看了眼徐月重道“李四姑娘眼下瞧着是个见事通透的,我既然和她达成协议,总要回报些诚意。想来我喜欢的人也乐见我对她好。”
徐月重险些又喷茶。
暗暗苦笑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前有念浅安后有楚延卿,怎么一个两个都来找他表露小儿女情思
一想自己比楚延卿大四岁,又确实算得上过来人,只得再次化身老大哥,从善如流地关切道“你看上了哪家姑娘我竟一点不知道”
他这下是真心奇了在他看来楚延卿受出身影响,从来心思只放在公事朝政上,别说屋里那位十然形同虚设,只说多少好人家的姑娘有意做六皇子妃,楚延卿却连正眼都没给过,不是楚延卿眼界高城府深,而是他深深知道,楚延卿根本就没开这方面的窍。
徐月重顿觉不用等女儿长大,已然体会到什么叫做“家有愣头青初长成”的复杂心绪。
楚延卿见他先惊奇后发愣,神色不由越发别扭,“其实也说不上喜欢。就是就是放不下她。是她先招惹我,招惹完就想撂开手,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姑娘家我原先就看不上她的为人做派,现在好容易有些可取之处,却又不顾自家名声,我总不能坐视她拿闺誉胡闹而不理。”
他这“放不下”的理由实在牵强。
徐月重本来还一脸“我家小友居然情窦初开了”的欣慰表情,听完真愣了,心头一动脱口道“所以你打算把她追回来”
楚延卿瞬间一脸“我家老友果然是情场前辈”的憋闷表情,念浅安不说他都不知道追是啥子意思,徐月重不用他解释就深谙其道,张口卡了下壳,才点头嗯了一声,“我和她会深交确实意外,又掺杂着诸多巧合。不过她现在的性子我不讨厌。横竖都要娶皇子妃,与其任由父皇母后另选他人,我宁愿娶她。”
他表示娶生不如娶熟,一副并没被“她”气着是他屈尊降贵的口吻又道“她想借酒浇愁,我刚才就顺道去酒肆订了十坛酒送去她家。她好像很钟意魏家酒肆的荔枝酒,我这也算投其所好了”
魏家酒肆的荔枝酒本来就是念浅安以前苏出来的闽南特产,不爱喝才怪了。
徐月重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楚延卿和念浅安碰面除了谈生意、喝小酒,还互虐过
虐念浅安的人是楚延卿,念浅安准备虐回去的人还是楚延卿。
回头再想念浅安所说的字字句句,竟无一不别有深意。
念浅安跟他一顿背书,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想让他干什么
帮她盯着楚延卿,防着楚延卿走歪追她的路
徐月重大感刚刚认下的小朋友貌似心眼略坏,头顶默默飘过“交友不慎”四个大字,情不自禁地漏出略显古怪的低笑声,“原来刚才说了那么多,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楚延卿闻言莫名其妙,不满道“桂仪我跟你说话,你走什么神”
徐月重忙握拳挡住不自觉咧开的嘴角,干咳一声描补道“我是说,你和我说了这么多,原来不是来谈李家如何,而是想向我请教该如何追未来媳妇儿”
楚延卿别扭变羞赧,也干咳了一声道“还、还不一定真能成我媳妇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