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淞市,与星海市不过三百公里车程,自古富庶繁荣,如今贵为华夏第一大城市,经济、科技、金融、贸易稳居国内榜首,素有魔都之称,辐联周边苏浙皖三省三十余现代化城市,统领江南,与帝都京华遥相呼应,大有分庭抗礼之势。
在这座纸醉金迷、高度现代化的城市边缘,有一处地点似乎已被世人遗忘,那便是长江入海口处的华夏第三大岛崇明。
崇明,与霓虹辉烁的魔都近在咫尺,一衣带水,却清静无浊,仿若世外桃源,岛上浅滩、河流、森林、湖泊星罗棋布,自然环境幽雅独到,好似一块未开垦的处女地。
满身尘土的奔驰轿车穿行在林间小道上,鸟语花香的清晨,怡人的空气透进车窗,华遮云睁了睁遍布血丝的双眼,向着前方那掩映在密林深处的庞大建筑群望去。
“会长,就要到了。”
“嗯。”华遮云掏出手帕,抹了把脸,擦了擦额头,顺了顺头发,脱掉溅上血滴的外套,整了整纽扣和衬衫。
他要见的人,将决定他后半生的命运。
二十多年前,那个人曾将他扶上华星社团会长的位置,二十年后,他不得不再次来恳求他的怜悯。
没有三哨七岗,没有保镖巡逻,传说中的龙城,低调地让人无法想象。
该怎样开口呢华遮云思前想后,都拿不定主意。
他就像是初次赴约的纯情大小伙,紧张地连自己要说什么要做什么都没办法确定。
直到车子停在那扇大铁门前,抬头望着庄园里古堡式的建筑群,华遮云深深吸一口气,平静心情,走下了车子。
嗷
一头美洲黑豹突然从庄园的某个角落里蹿出来,扑上铁门对他狂吠,黝黑的缎带式皮毛绽放着野性和狂暴,锋利犬牙足以撕碎任何猎物
“妈呀”华遮云一屁股摔在鹅卵石上,连滚带爬向后逃蹿。
“黑子,聒噪”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旁飘来,黑豹闻声落地,低沉着嗓子咒骂了两声竖着尾巴向院内踱去。
华遮云抬头看去,那是个相貌极普通的驼背老者,穿着长衫布鞋,手里握着一杆扫帚,脸上皱纹很深,两只老眼浑浊黯淡,灰白的头发却根根如矛直立。
“你是星海来的”老人面无表情开口问道“华遮云”
“是,是是是”华遮云忙爬起来拍了拍尘土,满脸期待。
老头接下来的话霎时间将华遮云砸进了深渊“你回去吧,他说了不见。”
不见
这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劈在他的头顶,眼前立时一黑,天塌地陷,华遮云摇摇晃晃,连退数步,才堪堪扶住门旁一株老柳树,面如土灰,无比绝望地望着那驼背老人。
“龙主,龙主啊”噗通华遮云双膝跪地,张着双臂,向天哭号,凄厉的哭嚎声惊起林间的鸟雀,洞彻了蓝天碧霄
“龙主哇,让我见您一面吧”华遮云向天叩拜,声泪俱下,双膝挪动一步便是俯身一个重重叩头,脑袋撞在卵石上,行五体投地大礼,短短的十几步,他的脸上已满是灰土,额头鲜血直流
没有人应他,驼背老人冷眼瞧着华遮云的作态,拂袖冷哼。
华遮云跪在大门口,双手伸向铁栏内,嘶声叫道“龙主啊,您就算不念旧情,看在这二十年我兢兢业业为龙城效力的份上”
“吵什么吵,带他进来”猛然间,大门旁的声控对话机里飘出一个冷冰冰的男人声音。
华遮云的哭嚎声霎时止住,两眼扑愣愣看着驼背老人。
尽管那声音不是龙主的,可是这龙城里头,随便走出一个人,都能掌控风云,叫天下变色,那绝对不是吹的
老头冷哼一声,一言不发打开耳门,盯着华遮云假模假样的脸,神色显得极其厌恶。
“谢谢,谢谢老人家,敢问前辈高姓大名。”华遮云顾不上擦脸,低三下四抱拳作揖。
“做甚拍马屁你也配”老头混浊的老眼一横,甩开袖子向前走去。
华遮云撞了一鼻子灰,只好讪讪跟在他后头,向龙城深处走去。
青砖条石路,草坪绿荫地,几辆古董老爷车停在路旁,城堡的墙头爬满成片的蔷薇和荆花,景致是那样的幽雅出尘,连华遮云都深感羡慕,活在这个地方的人,当真是身在天堂了。
辗转穿梭,行走在古堡一条条通道中,那些随处可见的奢华装饰、高档艺术品再一次让华遮云大吃一惊。
他本身就是穷奢极欲的人,家中的古董文物价值上亿,但比起龙城,真的连屁都算不上。
随便一件盆栽,都是以明清官窑瓷为容器。最不起眼的花园角落里,那些极具艺术欣赏价值的人体雕塑,无一不是出自意大利最富盛名的雕刻大师之手。
当华遮云跟随驼背老人来到一间大厅,看到那些悬挂在墙壁上的东西时,差点栽倒在地。
老天上百柄形态各异、辉芒闪耀的古剑顺着大厅环绕排开,古韵厚重的杀伐气息立即将他带入了古战场的意境中,耳边仿佛也充斥着喊杀声、刀剑交鸣声。
这些古剑从夏商时期的青铜剑,到后来的铁剑、君王佩剑、将军剑,各门各派的宝剑,种类纷繁,叫人眼花缭乱,分不清贵贱。
这里的主人,对剑的痴爱达到了疯狂的地步
驼背老人领着华遮云上了楼梯,敲响了那扇房间的大门。
“人到了,二少爷。”他低沉的嗓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