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佛目淌血, 舍弟顽皮, 和大家开个小玩笑。小说”
谢茂拿起衣飞石的手向围观的众人展示。只见胖乎乎的指腹上两道豁开的口子,正潺潺流血。
围观群众都知道谢茂在撒谎。
开玩笑那刚才那声闷在心口的惨叫是怎么回事大家还能一起幻听了
何况,谢茂嘴里说着玩笑,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却把那尊瓷质的弥勒佛像拽得死紧,丝毫没有随手抛弃或让人碰触的意思, 佛像必然有问题。
吴悠醒得很快, 立刻换了春风和煦的笑容配合谢茂“哎呀胖小哥哥就是顽皮。”
她立刻赔笑把前来察看的护士和围观群众送走。围观人等这会儿也都心里发毛, 明知道谢茂瞎扯也没人想继续待下去, 邪灵消散前的那一声惨叫闷在各人心里, 全都瘆得慌
见多识广的护士提醒了一句病区注意保持安静, 转身也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快步溜了。
门外人群散了, 吴悠撑起的冷静就崩溃了, 颤声说“大、大师要不咱换个地方说话”
谢茂的随身空间里有不少放置邪物的异兽皮袋, 当着吴悠的面都不能拿出来。他找了半天,在小客厅的电视柜底下找了一个购物袋,把弥勒佛像缠了两圈装好,说“行了。走吧。”
“对对对, 咱们去附近找个咖啡厅, 坐下慢慢说。”吴悠已经退到了门口。
谢茂指着走廊尽头的护士站, 说“刚才来查看的护士。”
“她”吴悠努力回想了一下, 发现自己竟然记不清那个护士长什么样子了。
谢茂已按了下行的电梯, 准备和衣飞石一齐离开了。
他无意与神牧集团牵扯过多。
原身的秘密太多太杂, 他才来了一天,多半时间都花在了衣飞石身上,来不及能弄清楚原身的问题。这里是灵异杀人,隔壁又是杀手杀人,牵扯到大财团和有背景的官方机构,事件太过敏感。
谢茂没有原身记忆。一旦置身完全陌生的环境,说话行事都很容易露馅儿。
今天答应吴悠来看李大红的死亡现场,完全是因为原身两个老部下所托。现在情况已经看明白了,谢茂自然要走。看在临时垫付购衣款的情分上,谢茂也已经给吴悠指了明路。如果神牧集团真如吴小姐昨夜在门卫室吹嘘的那么有能量,从护士站就能找到杨守清死亡的真正线索。
邪灵不讲道理,那只摆放在病房小客厅里的弥勒佛像可不会没有来历。
杨守清或许死于邪灵,也必然有人布局。
吴悠不死心地跟着下了电梯。
住院部里人来人往,从电梯里出去之后,明明是前脚跟后脚,居然生生把人跟丢了。
她也是纳闷了,谢小哥的弟弟那么大只,谢小哥也是好看得鹤立鸡群,这俩明明很扎眼的啊怎么会跟丢呢
她不死心地在各个角落里搜了一圈,连男厕所都冲进去逛了一趟。
胖墩墩的护士长把她怼了出来“现在的小姑娘怎么回事呀医院的男厕所都乱闯别以为咱们市一医院没精神病科室”
眼看医院保安就要上来了,吴悠连忙装可怜“姐姐,我男朋友丢了”
谢茂与衣飞石已经走出了医院大门。
谢茂精通衍数,此时天衡未倒,灵气充沛,他这样的修士行走在天地之间,自有天人感应。
用普通人的表述方式就是,比如今天他想甩了吴悠这样没有专业跟踪技能的小白领,只需心念一起,接下来的行动就可以完全交给感觉了。跟着感觉随便走走,自然就会踏入吴悠的搜寻盲区,轻而易举就把人甩在身后。
当然,如今才穿越来第一天,原身毫无修行能基础,全仗着他穿越前的经验和短短二十个小时的初步修行,这种“跟着感觉走”的能力还比较虚弱,只能对付普通人。
从住院部大楼下来之后,谢茂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处理这尊曾有邪灵藏身的弥勒佛像。
问题是,位于市中心的市一医院附近,怎么可能存在“僻静”的地方
下午五点零三分。
晚高峰陆续开始了,马路上的车辆开始在红绿灯前排起长龙,尾灯鲜红刺目。
想起未来动辄人均几公里的居住面积,大能者直接居住一颗星球,谢茂看着面前车水马龙拥挤不堪的场面,不由得心生感慨。这才是新古时代所说的人间气象吧
时代在进步。
科技与修真文明都在发展。
当人类不再为资源犯愁的时候,转身却发现身边连人都看不见了。
既然暂时找不到僻静地方解决寄居过邪灵的佛像,谢茂踩着银行下班的点儿,找了一间医院附近的宇宙行,揣上身份证取了个号,要求办理重置密码服务。
市中心银行的一线柜台坐着的,通常都是年轻轻的小姑娘,见了踩点来办业务的谢茂也是满脸笑容。帅哥嘛,谁不喜欢呢
谢茂坐下交了身份证、银行卡和排队的号码,说了重置密码的要求。
“好的,您稍等。”
“请您输入新设置的密码,六位数。”
谢茂直接摁了六个0,重复几次之后,柜员递了好几张协议要求签字,密码重置完毕。
“请帮我往这个账号上转入5000元。”
谢茂用笔在一张知情函上写了一串数字,下午吴悠帮忙买单的时候,他只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柜员没有接他递来的单子,虽然没有收款人姓名也不能汇款,但是,问题真不是这个。她似是尽力忍住了笑,礼貌地说“对不起先生,本账户余额不足五千元。”
谢茂又愣住了。五千块都没有
下午就给衣飞石买了几件衣裳,在他看来,衣服的质量都很普通,也没什么珍贵的手艺,应该是很低级的东西。所以,他推测几千块应该也不是大钱。一元钱大概就和谢朝一个制钱差不多
原身给人做看门保安,好歹也是一份工,不至于这点儿积蓄都没有吧
到银行就被打脸了。
“请帮我查一下余额。”
“4293。”
“多少”
“四十二块九毛三。”
“”
谢茂和衣飞石从宇宙行里出来,看着已经黑透的天色,城市街头遍布霓虹。
这地方邻近医院学校,遍地网红小吃店,轰炸大鱿鱼,粗粮手抓饼,绝味鸭脖,偶然一股甜香袭来,是骑着三轮车卖烤红薯的小摊贩。
衣飞石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口水。
一整天没吃饭了。
中午在派出所度过,大半个下午在高速路上,到了市内就是去住院部看现场。
他身边是个小吃车,卖的是葱包桧和油墩儿,隔壁还有卖定胜糕的。小小的木碗翻来翻去,非常有趣。食物散发出馥郁的香气,沁入心脾,昨天睁眼前还在地宫里挨饿的衣飞石很难受。
谢茂也觉得饿了。
他随身空间里很多可以吃的东西,味道也都非常好。然而,衣飞石想吃的是路边的小摊子。
杭市的路边摊都会写好招牌,多少钱一个,加料多少钱。谢茂算算自己银行卡里的钱,虽说不多,让衣飞石打打牙祭总是够的。
“这个,这个”谢茂指了指葱包桧和定胜糕,问身边默默咽口水的衣飞石。
衣飞石是真身无分文,光棍得只剩下一个肥肚皮了。吃了皇帝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连连点头,还指着旁边有门脸的某个小吃铺子,说“有羊汤。”闻着味儿了。
银行柜台前都写着线外等候,主要是保护储户和账户安全。实际上,亲友一同趴在柜台前边,银行也从来不会过问。谢茂和衣飞石都不明白这个潜规则,刚才在宇宙行办业务的时候,谢茂在柜台前坐着,衣飞石就老老实实在等候区坐着。
从来没那么胖过的襄国公差点把自己卡在座位上,很是和自己较劲一番,没顾得上皇帝。
所以,衣飞石不知道皇帝穷得叮当响了。
谢茂当然也不会告诉他,朕现在落魄得连一身衣裳都给你买不起了。
“好,先拿着这个吧包两个。”谢茂跟身边的摊主要了两个葱包桧。
一个葱包桧二块五,两个伍元整。冬日华灯初上的街头,摊主熟练地油条大葱包入春饼,在平底锅上反复煸烤,问这两个主顾“甜酱辣酱”
“辣的。”
“辣酱。”
多年生活在一起,谢茂始终偏着衣飞石,二人饮食口味也都趋于相同。
热腾腾的葱包桧装入纸袋里,摊主递给二人一边一个,顺手指了指旁边的二维码“支付宝微信都有。扫这儿,领支付宝红包。”
谢茂把银行卡递给他。
摊主看着他一身质量奇差的保安制服,再看看他俊美矜贵的气质,身边还有个穿着商场货的胖跟班,简直以为他是来找茬儿的“您看我这儿是百货公司还是五星酒店,我有os机吗您要真没有支付宝微信,就付现金吧。”
原身没有钱包,谢茂就没有现金。
旁边卖定胜糕的小伙儿憋着笑,指着路边的便利店,说“你去超市帮人买东西套现,他们那里有刷卡机,现在银联云闪付做活动,好像还有优惠。”
衣飞石自然不能让皇帝跑腿,连忙说“臣我去。”
“在这儿等着。”谢茂看着他胖墩墩的身材,再看看拥挤的人群,决定还是自己去。
他当然不肯承认,他是不想被衣飞石发现自己卡里只有四十块钱。
谢茂揣着银行卡迈向灯光明亮的便利店,心中感慨万千,细想起来,不管是在未来还是在谢朝,他都没有落魄成这样连给心上人买两口吃的,都得盘算盘算够不够钱付账。
大城市的好处在于讲道理的人多,乐于助人的也不少。
门前收银的店员听说了谢茂的窘境之后,抿嘴笑了笑,旁边排队买关东煮的女孩儿已经开始翻自己的钱包了“我帮你我帮你你要刷多少钱呀不够的话,我再去拿一个酸奶,两个果汁。”
谢茂的这张脸搁哪个时代哪种审美风潮之下,都是碾压级别的俊美帅气。
就昨儿那个油头爆痘的邋遢样子,他都能迷得见多识广的吴悠犯了花痴。晚上被衣飞石用清洁符洗脸挤了痘痘,抹上焕容自愈膏又养了这么一天,脸上痘印全消,已然恢复了大半姿容。
再有他在谢朝多年上位荣养出的天子贵气,哪怕极力地收敛了,依然风采照人使人不敢逼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