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已经起身准备施礼,闻言笑了笑,说“您说吧。任何事情发生在谢润秋身上,我都不觉得奇怪。”那老畜生坏到没边儿了,干啥都不稀奇。
“你同父异母的哥哥谢约翰,过段时间会回国投资一个海水淡化项目。”太子说。
海水淡化技术是世界能源计划革新的核心所在,华夏内部能够参与这个项目的势力,要么是国字头企业,要么是曾经为此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功臣,当然,一些政界顶级家族也要分一杯羹。
谢家在海外名声就不好,和羲和勾勾搭搭,在十多年前的伦敦事件上也不干净,中南府居然准许谢家染指华夏的海水淡化项目听上去就有十万字的内情。最明显的意思是,中南府目前并没有把谢家当作眼中钉,两边甚至取得了合作的善意。
太子在谢茂离开之前,告诉谢茂这件事,意思很明确你不要动谢家,我们正在合作中。
这种暗示让谢茂藏了几日的愤怒尽数提起,他倏地抬头看着太子,太子面色平静,看不出一丝情绪这是一幅很标准的上位者的面目。在上位者的眼里,没有爱恨情仇,只有利益。
就算太子也很同情当初被虐待的徐以方,当初很痛恨折磨徐以方的谢润秋,但,那都过去了。
过去的一切无法补偿,未来的利益才值得考量。
“你坐在这间屋子里。”谢茂指了指里面堆积着大摞文件的办公室,“考虑的事情很多,顾忌的问题也很多,我理解你。”
太子没觉得轻松。
他和父亲住进中南府几年了,居移气,养移体,他如今的气势已经能压住许多桀骜不驯的宿老,与国际上大多数政要相处丝毫不落下风。然而,在谢茂面前,他丝毫没有镇住上风的感觉。
谢茂年轻,沉默,很多时候都显得很好相处,说话就笑一笑,也不和人犟嘴。
现在谢茂依然没有什么过激的情绪,在他的办公室,谢茂和从前一样从容,不急迫。
谢茂嘴里还说着“我理解你”。
那可不是真正谅解的意思。太子很清楚,如果谢茂真的理解他,这会儿已经告辞离开了,不会留下来跟他掰扯。接下来,谢茂必然还有个“可是”。
“不过,我不是你。”谢茂特别喜欢不用当家作主的轻松感,彻底放飞自我,“我不知道谢润秋有什么价值,也不关心他有什么价值。他欺负了我妈,我就找他。好在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没了一个谢润秋,天照样黑,花照样开,人还一样吃喝拉撒。”
谢润秋对你有价值,对华夏有价值,那关我屁事你顾忌的一切,我不在乎
屋子里只有太子、谢茂和女翻译三个人。
如果齐秘书在,这会儿肯定要阻止谢茂,责怪他对太子太过无礼。齐秘书并不在场。
女翻译一直安静地守在太子身边,履行着她护卫的职责。她不负责帮太子训斥桀骜不驯的谢茂。这其实是一件很离谱的事能够靠近太子,跟太子说话的人,基本上都不会像谢茂一样无礼。
太子沉默片刻,说“要以大局为重。这件事我不能准许你肆意妄为。”
“这是表哥你的意思,还是舅舅的意思”谢茂问。
“我们的意思。”
“我对你们很失望。”
“你为什么不问问你妈妈的意见呢”太子反问。
“因为她是位母亲。也因为她是妹妹,是姑姑。我去问她的意见,她只会用她的身份来回答。”谢茂知道徐以方会怎么回答,所以他不会去问,“如果她不是舅舅的妹妹,你的姑姑,我的母亲,你猜她会说什么如果你被人折磨十五个月,你会怎么办”
不等太子回答,谢茂已嘲讽地说“当然,你不会准许自己被人折磨十五个月。”
与太子的会面不欢而散。
谢茂并不关心太子的意见,他做了几辈子皇帝,其实很了解上位者的心态。
资源总是有的,人才多得宛如飞蛾扑火。他不会低估谢润秋的价值,不过,谢润秋的价值高,损失掉谢润秋的价值则未必很高。没有了谢润秋,也有李润秋,张润秋。现在太子不肯妥协,无非是觉得徐以方的痛苦已经过去了,没必要折腾治大国如烹小鲜,一动不如一静。
但如果谢润秋真的消失了,那些丢失的利益也终究能找回来,在博弈中,个人的价值微乎其微。
他暂时没有动作。
因为,他在等太子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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