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你为什么是鹰眼吗, 克林特”旁边的娜塔莎突然开口。

克林特暂时从枪乌贼上转移了注意力。

“说实在的, 娜塔莎，当你用这种语气问我问题的时候，我觉得不论我回答什么都是错的。”

“而这一句没错。”娜塔莎说。

此时大厅中的灯只开了一半, 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但天边已经染上暖橘色。光线照进一整面都是玻璃的大厅里，还是稍稍显得有些暗淡, 以至于让人忽略了南侧沙发上一个矮小的影子。

克林特犹豫着回答“因为我在直觉和感官上都拥有非同寻常的敏锐等等, 那是”他终于注意到了沙发上的小男孩, 一脸震惊地转向托尼，倒抽了一口凉气，“虽然我对八卦消息没那么敏锐但那是你的私生子吗”

托尼“去搬烧烤架”

鉴于托尼今天一整天来表现出的不太正常，克林特难得地展现出了一茶匙的队友情，闭上嘴去准备晚上的小队派对了。

索尔也跟他一起，阿斯加德的大王子在这方面非常遵循传统, 认为加入狩猎后的欢庆仪式是勇士的荣耀。

“不。”索尔在厨房里对着金属保鲜箱里的枪乌贼说, “这不是一个勇者的选择。”

克林特“”

雷神把他的锤子放在砧板上“这像是亚尔夫海姆的软糖精灵，我搞不定。”

克林特“”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兄弟。”克林特抽出菜刀转了两下，“让我来吧。”

两分钟以后, 克林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换了一把短而锋利的忍者刀出来“这真的是枪乌贼吗”

“它们会蛊惑人心, 吾友。”索尔说，“很多人都说那是宛如天堂一般的神秘乐园，但我只记得那里会让人大醉一场。”

克林特“”

复仇者指挥大厅里, 托尼正在问一脸菜色的彼得要不要留下来参加派对。

“大多数尝试过索尔手艺的人都会印象深刻，你的年纪还不能享用啤酒派，但可以试试那个传说中的芬布尔之冬派。”托尼想了想，“也许今晚还会有烤鱿鱼。”

彼得脸色苍白地捂住了腹部，不由自主倒退了几步。

“不不不不必了斯塔克先生，我我还有作业要写。”

说完他就打开大厦窗户跳了出去，甚至忘记了在脑中交战模拟了几个小时的等美国队长回来要如何打招呼。

大厅里只剩下眉毛皱起的娜塔莎和若有所思的斯蒂夫，两个不擅长八卦的人都没有开口。而班纳博士从出去吃墨西哥卷饼起一直都不见人影。

托尼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介绍一下，这也是那位老朋友。”他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但这也是事实，“也就是你们刚才见到的那只枪乌贼。”

他举起一只手向沙发那边示意。

斯蒂夫和娜塔莎的目光落在神情冷漠的男孩身上“”

托尼“”

斯蒂夫考虑了一下措辞“托尼，他叫什么名字”

“旁白。”

队长看起来更迷惑不解了。

“我是认真的。”托尼说，“他真的不是人类，斯蒂夫。”

斯蒂夫花了几秒钟来平复心情，他选择相信托尼。自从他五年前重回人间，发现这个时代的怪事真的是太多了，而他像一个老古董，除了坚持自己的原则以外什么都没有。

而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拥有了这些视他为领袖的复仇者队友他的意思是，在经过不少矛盾和摩擦之后，这个队伍竟然奇迹般地没有解散，甚至连索尔这样的阿萨神族和娜塔莎这样的神盾局特工都留下来了。

“偶尔，我是说，”托尼对此看似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人们也会想听听老头子说话的。”

斯塔克家的父子在处理怪诞之事上显然比他精通得多，专业的事情交给专家去做身为陆军上尉，他毫不怀疑这一点。

所以既然托尼坚持，也许这件事的确是真的，无论它听起来多么荒诞滑稽。

但其他人显然不那么想。

天色刚刚暗下来，就在克林特和索尔在露台上摆好了烧烤架和堆成小山的食材之后，神盾局局长弗瑞突然前来拜访，身边是消失了几个小时的班纳博士。

“我就知道他在监视我们，”托尼摊开手说，“欢迎参加复仇者派对”

弗瑞“”

“幸亏他没有头发了。”克林特偷偷对索尔说，雷神哈哈大笑起来。

弗瑞板着脸递过来一个文件夹，托尼抱胸而立。

“这是对今天这起袭击事件的报告，因为队长认为你需要休个假，所以我只联系了班纳博士来共同分析缴获的武器装备我是说蜘蛛侠参与营救的龙卷风事件，完全不是什么自然现象，而是一个自制武器失控的准超级罪犯搞出来的事情。”弗瑞也不介意，继续说了下去，“关于中城区的战斗，ai作为主权国家，最近行事一直还算低调，突然在曼哈顿公然袭击市民放弃外交豁免权，确实令人有些费解。但是他们的大使不肯承认这是ai策划的行动，就在不久之前，神盾局迫于外交压力只能把他释放了。至于九头蛇，斯特拉克男爵两个月前失手被捕，他们不去劫穹顶监狱反而来曼哈顿，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而且这两个怪胎俱乐部竟然在合作”

托尼听着弗瑞的话，慢慢皱起眉毛，暖棕色瞳仁里露出了一些闪烁不定的光芒。

“这可真够诡异的。”露台上的克林特说，“更诡异的是这个枪乌贼，我不确定他是否能吃。”

“你可以问问旁白。”托尼心不在焉地思索着自己的问题，随口说道。

“你的私生子”

“谁是旁白”

克林特和弗瑞同时发问，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托尼。

“你的私生子”弗瑞问。

托尼“”

“说到这个，”克林特压低声音问，“那个男孩在沙发上动都没有动过，我的意思是，他连姿势都没变过只有我这么想还是那真的有点诡异呢”

托尼翻了个白眼“忘记告诉你了，他是一个游戏旁白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九年前他出现在我的脑袋里，说我会成为一个受人敬仰的人。那次事件之后，我开始作为钢铁侠保护这个世界，而他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三个月前他才现身，又成为了那个蜘蛛男孩的游戏旁白。然后他又救了那个男孩像他曾经救过我一次那样。后来他变成了这只枪乌贼，再然后回到了我复制的这件身体里。”

“你知道吗，”克林特回答，“我小时候脑袋里也有个声音告诉我将来会做美国总统。”

托尼“”

“是他吗”弗瑞突然开口，脸色依旧凝重，但托尼却随之挑起眉毛。

“就像你入侵神盾内部网络查找到的资料上所显示的一样。”弗瑞说。

托尼若无其事地拿过他手中的文件，翻动了两下。

“斯塔克，神盾局的某位创始人很喜欢老派作风，我想你已经知道这个了。”弗瑞语气不变，“所以，老派作风的人可不喜欢把所有资料上传到网络里，哪怕是多重防火墙保护之下也不行。”

托尼扬起下巴，从眼皮底下看着他。

“尤其是发现自己的儿子14岁就因为跟人打赌入侵五角大楼内网的情况下。”

“纠正一下，”托尼把弗瑞递过来的文件夹扔到一个机械臂夹着的托盘上，“是12岁。”

“等等”克林特慢慢地说，“你该不会告诉我，那些都是真的吧”

“除了你会当美国总统那一段。”托尼抱着手臂说。

克林特“”

“留下来吃个烧烤吗”托尼问打算离开的弗瑞。

弗瑞看了一眼克林特手中的枪乌贼“那个能吃”

克林特“”

托尼朝沙发上的人影打了个响指“你留下的枪乌贼还能吃吗”

“肉质纤维密度高于普通枪乌贼6倍以上，”男孩淡漠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你觉得可以就可以。”

托尼思索了一下，在这个房间里有阿萨神族和超级士兵，也许正合适也说不定。

“我也许应该喊浩克出来吃饭”班纳博士推了一下眼镜说。

托尼“”

弗瑞跟托尼约好了明天上午在神盾局的空天母舰上讨论旁白的问题之后，就匆匆地离开了。据他说是因为还要继续调查今天的事件，而不是对这条枪乌贼感到无能为力。

毕竟索尔还邀请他尝试一下芬布尔之冬派，但如果托尼没看错的话，那仿佛让弗瑞的脚步又加快了一倍。

烧烤派对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后开始，露台的下方就是停机坪，再远处是曼哈顿上空林立的大厦，在夜色下仿佛一座座堡垒。

“所以，在你进入这个身体的时候，可以对它进行一次强化”斯蒂夫觉得他跟一个外表是男孩的非人类生命体在露台边缘默默相对吃鱿鱼实在是有些奇怪，绞尽脑汁想了个话题出来。

“是的。”男孩语气平静地回答。

“那么它的极限是原始躯壳的6倍吗”斯蒂夫想起超级士兵血清。

“不，”旁白回答，“依生物特性而定。”

“罗杰斯教导主任，”一个啤酒瓶突然被塞到了斯蒂夫的鼻子底下，托尼歪了下脑袋，“我满21岁了，可以喝酒吗”

斯蒂夫情不自禁地笑了，接过啤酒瓶，两个人碰了下瓶子，发出一声玻璃相撞的脆响。

托尼冲旁边的黑发男孩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看，啤酒但你还没成年呢。”

旁白根本没理会他，端着盘子叉起了一块鱿鱼。

“抱歉，我只是不知道聊些什么。”斯蒂夫喝了一口啤酒，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总比那样好。”托尼对烧烤架那边扬了扬下巴。

索尔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

“我第一次来中庭历练的时候，是因为我以为自己不值得雷神之锤了。那是一次矮人国瓦特海姆的黑森林狩猎之后，我们回到阿斯加德的殿堂里庆祝，我喝多了蜂蜜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我拿不起雷神之锤了。”

“它只是个锤子，也会对酒精有负面意见”

“不，吾友。此乃乌鲁金属锤炼而成，只有纯正的心灵和头脑才会被它选中，它认为不值得托付的人是不可能拿得起来的。”

“一些小把戏。”托尼偏过头对斯蒂夫说，“有个密码什么的。”

“那是我最灰暗的一段时刻，我以为我辜负了众神之父奥丁的托付，便把自己放逐至中庭，我还读了医科。”索尔带着点醉意说，“最后我才发现，那是因为我的弟弟洛基，恶作剧之神，用胶水和一点小魔法把雷神之锤粘在了地板上。”

克林特爆发出一阵大笑，连娜塔莎和布鲁斯都忍不住笑了。

托尼笑得呛了一口啤酒，斯蒂夫弯下眼角摇了摇头，最后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只有旁白还在吃鱿鱼。

“我不知道，”托尼正色说，“自己的身体吃起来会特别香吗”

旁白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回答“不会。”

“我需要确认一下，队长。”托尼搭在斯蒂夫肩上说，“这不是我的错觉吧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觉得他可真够奇怪的，但没有人可以探讨这个。”

斯蒂夫面露难色。

托尼再一次笑了，暖棕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醉意，被大厅里的光线映得仿佛带着些雾气。

“今晚的月亮好像特别亮。”他说。

紧接着他眨了眨眼，仿佛看到有什么东西从明亮的月色下飞速掠过。看形状就好像是钢铁侠战甲

托尼立刻坐直了身体，唤出人工智能“检查格纳库，是否有装甲被盗”

人工智能只耗费了人类无法体验到的短暂时间就给出了回答“没有，先生，所有装甲都在原位，没有任何显示入侵的迹象。”

托尼皱眉，继续问“调用卫星地图，追踪这一片地区的电弧反应堆信号。”

“好的，先生。”人工智能回答，“但如果是您的战衣仿制品，很可能会装备了反追踪装置。”

“我知道。”托尼深吸了口气，“我上次说要增加的静脉注射内部咖啡机装配好了吗队长，我需要离开一下，确保那个飞过去的东西是一只形状奇怪的大鸟或者什么政府的秘密武器，而不是钢铁侠。”

“先生，我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人工智能回答。

“那我上次说的下调你反驳我观点的概率这件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先生，我以为那是另一个玩笑。”人工智能依然语气不变。

“好吧，算你说得对。”

“托尼，”斯蒂夫叫住刚刚起身的托尼，“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托尼朝烧烤架那边看了一眼“都是一些技术上的小问题，我只是需要确认一下，否则今晚可能睡不着帮我看着点布鲁斯别喝得太绿了吧，今晚最好别砸这座大厦。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两天就到超级罪犯们最喜欢的砸复仇者大厦日了。”

接着他又转向旁白，然后掐了掐自己的鼻梁，无奈地说“你自己真的有那么好吃吗跟我过来一下。”

旁白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站起来跟在托尼身后。

穿过复仇者大厅，后面的台阶上是托尼的工作室，有时候班纳博士也会留在这里。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托尼说他更想把工作室建在地下车库，并收获了波兹嫌弃的表情。

“你可以看得到，或者说，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托尼问旁白，“你能知道刚才那个黑影是什么东西吗”

“钢铁侠。”旁白回答，“但不是这个游戏里的。”

“什么”托尼顿了顿，“好吧，我差点忘了你的小怪癖你是说，他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

“我不知道。”旁白回答，“他身上有屏蔽装置。”

托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还有装置能够屏蔽你彼得说你在他那里三个月了，为什么史丹利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也许他出现了。”旁白说。

“什么，在哪”托尼警觉起来。

“也许没有。”旁白慢慢地说完。

托尼“”

“既然提到了这件事，”托尼深深吸了口气，提醒自己平静下来，“你回到这里已经三个月了我却毫不知情你在躲着我吗”

旁白看了他一眼“我有吗”

“”

托尼又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已经不是你的游戏旁白了。”男孩平静无波的蓝眼睛注视着他胸口的电弧反应堆，“恭喜你达成游戏结局。”

“这就是”托尼试了几次，才继续说下去，“结束了”

“是。”旁白看着他，终于提出了重逢以后的第一个问题，“你不喜欢这个结局吗”

托尼坐下来，荧蓝色的反应堆在胸口微微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