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恒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全是那一年在大佛寺。
一曲青鸟断断续续,萦绕不停。
形态万千的小乌龟,横七竖八的出现在他眼前,一同出现的,还有杏花微雨下蹲在纷飞着花瓣的树下的人。
他梦见了那个小丫头。
明明是个姑娘,却总是穿着一身男装,说自己是个男孩子。
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调皮的时候。
他与她比邻而住,时不时的捉弄她,捉弄哭了,就去哄,哄好了再捉弄,乐此不疲。
日子似乎总是这样无忧无虑,直到有一天夜里母妃哭着出现在他床头前。
他的生活,至此天翻地覆。
从前的无忧无虑成了心头一道谶,他真的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可这无忧无虑,却再也不是他要的那份无忧无虑。
沉重的伤痛的让他喘不上气。
离开大佛寺那晚,他翻墙去了小丫头的屋子。
本是想要去告别,却被母妃带来的人捉了回去。
人都走到门前了,也没有见上最后一面。
隐约只听得里面有脆脆的声音传出,“我苏清这辈子,励志成为顶天立地男子汉,再不要被那个讨厌鬼欺负哭”
脆脆的声音还伴着一缕哽咽。
这是他多年后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的一句话。
心头狠狠一颤,睡了两天三夜的容恒,唰的睁眼。
看着头顶随时要落下的机关,容恒蹭的坐起。
苏清
女扮男装
青鸟
乌龟
这世上会有那么多巧合吗
当然不会,他千寻百找的小丫头,不就在里屋睡着
居然是苏清
心头涌动着澎湃激荡的情绪,容恒几乎是跌撞下软塌,冲进苏清的屋子。
一阵风冲了进去,却停在苏清的床榻前怔住。
月光照满一室清辉。
年幼稚嫩的面庞与眼前熟睡的人渐渐重合。
他真笨。
听过苏清吹青鸟,知道她擅长画乌龟,近在眼前的人,竟是没有认出。
那一年,杏花微雨美的让人窒息,那一年,大佛寺后山的山体滑坡也差点真的让他窒息。
若不是苏清和福星两个小丫头用手把他从泥石底下一点一点刨出
容恒俯身,手指微颤,摸到苏清脸上。
终于找到你了,这次,不会再忘记。
嘴角抿着一缕笑,容恒轻轻的在苏清一侧躺下,将那具身体搂住。
激荡的心,久久无法平息。
直至天空微亮,睁了一夜眼的容恒蹑手蹑脚起身,回到自己床榻上,睡了个甜蜜又安稳的回笼觉。
等容恒再睁眼,已经日上三竿。
苏清早就去了军营。
长青正抱臂托腮坐在软塌前盯着他看。
见到容恒睁眼,长青起先是一愣,随即欣喜跳起来,“殿下你醒了”
拍拍自己的胸口,“殿下,吓死奴才了,您终于醒了,殿下想吃什么,奴才去吩咐厨房,王妃说了,刚醒来不能吃的太多,厨房熬了药粥。”
欣喜的长青絮絮叨叨颠三倒四。
“那就吃药粥。”容恒起身,嘴角泛着笑道。
长青没察觉这缕诡异的笑,应了一声转头去端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