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被磨砂的模糊的场景,所有被精心雕刻的人。所有可浮现的暗影,一切皆有她而起。
而她现在,却成了言不能表,语不能说,耳不能听,眼不能看,成了一座静默的雕塑,成了所有人心中柔软的刺。随着时光逐渐的消逝,一点一滴的散发着身上仅有的余热。
翌昼奢华清雅并存,千根红烛环绕的太子殿。
莲迟渊一身被雨水凝土腥红液体沾染的黑衣,在烛光之下显得各位狼狈。他站在窗边,挺拔的身子略微僵硬。手指随着身后给夙止洗浴的水滴声微微颤抖。好像每一道水柱刮痕一遍夙止的身子,就像一根刺在他心口深入一分。
短短半个时辰,被拖延成了无数日昼黄昏。待婢女将夙止的衣服小心翼翼的穿上,抱到床上时,莲迟渊还保持着僵硬的身子站在窗口。他漆黑一片的瞳仁像要将那万千烛火一并吸进去。
“殿下。”浅绿色的长裙被溅出来的水打湿了衣角,每一步都像是站在浪尖上的可人婢女,温婉的弯着腰,声音低微。
莲迟渊垂了垂眼帘,遮盖住眼睛里细碎的光。声音依旧沙哑的可怕,“她可好?”
绿裙婢女闻声浑身一震,膝盖一弯就跪在了莲迟渊身后,略微哽咽道,“殿下恕罪。若按这种情形,夙姑娘恐怕撑不到三日。”
“绿荷,可有救?”莲迟渊哑声道。
绿荷心中绞痛。起初给夙止梳洗的时候并未注意,但触及她的脉象却被惊得无所适从,她面上并没有多少致命的伤痕,但在体内的两股阴邪的气息却在拼命的冲撞。想要悬崖勒马都困难至极。她绿荷,面上虽为婢女,但却是这世上神医冷倾尘的唯一弟子。医术也相当之出神入化,若她说没救,那就当真没救了。
“绿荷冒犯,还望殿下宽恕。敢问殿下,夙姑娘可是受了两种不同的蛊术?”
“此话怎讲?”莲迟渊微微偏转视线。
“绿荷曾接触过蛊术。蛊术本就阴邪,而夙姑娘体内的蛊术更是强大的让绿荷见所未见,足够摧毁身体里的每一丝脉络。夙姑娘腕上所执是锁魂石本可救她一命,但偏偏与其中一种蛊术冲突。所以锁魂石并锁不住夙姑娘的魂魄。现下,只有一个办法值得一试。”
“说。”
“化解其中一个蛊术,照绿荷看来,有一道蛊术已经形成了十年有余,没有化解的希望。现下唯一的希望就是让这次给姑娘施蛊的人来化解,平息她体内的冲撞气息。加上锁魂石的功效,兴许会成功。”
莲迟渊抿着唇,精致的脸上略微缓解。他轻轻的蹙着眉头,道,“快了。”
绿荷心口一震,莫非是。
夙止面色惨白。娇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好像睡着了一般,安静的连睫毛都不颤抖。任谁都没有想到,就是这样的她,在莲迟渊话音刚落的那一刻,意识已经脱离身子逐渐清晰。她起先听到了透过窗檐渗进来的清脆鸟鸣,落叶从枝上挣扎而下,飘落地面细微响动。
试着动了动手指,本以为会艰难不堪,却异常灵活。下一秒她在万千烛火之下睁开了双眼。露出那双灵动而漆黑的瞳仁。
身上并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连轻微的疼痛都感应不到。锁魂石在她手腕上灼眼的亮了起来。然而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当她以为自己只是直起身子,坐在床榻时。却蓦然发现,她已经站在了床榻边缘,而床榻上那个面色苍白的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