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宫中各个人心惶惶,听闻苏孤容在大殿和众臣商讨了一夜,有关苏戏子的事。凤域女皇摆架匆匆往奉天赶,两方无计可施。
夙止也一夜没睡。她躺在床榻之上,望着眼前晃动的红烛,听着窗外呼啸的寒风,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进自己的耳朵里,黑暗中伸手摸了摸脸才发觉自己竟流泪了。
说不出这泪是为何而流,为谁而流。
继而一大早阿柒和石灵便伴着她们的笑声推开了太子殿的门。“姐姐,我们来伺候你更衣。”
夙止慵懒地吸了口气,从床榻上走下来。“更什么衣,又没穿睡衣。你们古代人就是麻烦,里里外外这么多脱都不好脱。”夙止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凉得倒吸一口冷气。撇了撇嘴把杯子放下。
“苏孤容呢?”夙止抬起眼,望着惊愕的两个人,漫不经心地问。
阿柒有些结巴,她指着夙止道,“姐姐,你在说什么。什么睡衣?什么古代?还有你,你居然直喊大王的名讳,你你。”
夙止冲她眨眨眼,“别你你我我的,找不到苏孤容我们怎么走?”
石灵拍了拍阿柒的肩,“姐姐说得对。别大惊小怪的,只是。”顿了顿,“大王昨日一夜都在正殿,早起才让众臣散去。今个午时凤域女王就到了奉天,估摸姐姐的事,可能要往后拖一拖。”
夙止眉心一蹙,这样的状态就说明,她内心潜在的第六感越来越强烈。浮华。是他吗?他不是越来越受妖孽之血的渲染,离原本的自己越来越远了吗。到底为什么救走苏戏子。难道,夙止眼前一亮,他还是有人性的,他记得他是奉天的皇子,记得苏戏子是她的妹妹。
“对,就是这样。”夙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将阿柒和石灵吓得浑身一哆嗦。若是如此,耽搁两日也没什么,让苏孤容先头疼去。
莲迟渊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即便夙止知道他一定会来,却还是在此刻感觉有些丝丝缕缕的落寞。为何?一直以来都是跟他你追我跑,谁都不肯停下脚步。也罢,都答应了负卿要放他自己,何必还要这般执拗。就当自己为他做最后一件事,即便,日后落个祸国殃民,不忠不义,十恶不赦的罪名也无所谓了。
洗漱了一番。夙止精神气也好了不少。体内真气聚拢,脸色越发的红润。本想去看看木匠房里的弓弩做得怎么样了,却不想和阿柒和石灵在太子殿后方来来回回地转了几圈,趟过了几条湖,走了半晌的石板路,绕过了几个庭院愣是没找到木匠房在哪。
一个时辰过去了。
夙止朝四周冷冷清清的庭院望了望,“这些庭院都够大啊,怎么这般荒凉?”
“那都是先王妃嫔住的地方。先王去世,所有的妃嫔包括妃后都一并殉葬,大王觉得不吉利,在别院重造了庭院,这些都不住人了。”
“啧啧啧啧,死一个得拉一群垫背的,要么怎么说王者就是金贵的命。”夙止感叹。
阿柒捂住夙止的嘴巴,“姐姐莫要乱说,被旁人听了去姐姐就是大不敬。那个王者没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要是那个大王一辈子只娶一个那还真是让天下笑掉大牙。”
夙止哼哼道,“所以说男人啊都一样。”眼神紧了紧,所以说,莲迟渊,你为何也是王,为何也要王者多爱。
见夙止脸色僵了僵,阿柒笑眯眯地道,“姐姐莫怕,就算大王取了别国的妃后,姐姐还是可以当小妃的,大王一定会好好待姐姐。”
夙止继续哼哼,伸手揪住阿柒的耳朵,“谁给你讲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告诉你,我根本不会嫁给什么大王,我的男人,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女人。”
阿柒大喊饶命,闹成一团。最后石灵说,“那姐姐的心上人,能做到吗?”
“做不到。”石灵问得很认真,夙止回答得也很认真。
“啊。”“噗通。”一声沉闷的声音从她们身边的湖中传来。
夙止起先听到,她拨开眼前的枯枝树木,往清湖跑。这个声音,如果是她没听错,是有人掉进去了。
“姐姐。姐姐,你慢点跑。”
“哎呦,这路上太滑。姐姐,你等等我。”
湖中有少许的冰粒未化开,草木皆苦,昏黄一片。湖中一抹紫色身影在水中挣扎。“救命啊。救命。”
夙止眼神在湖上横扫了一圈,落在那抹身影上。瞧服饰,是个小婢女。来不及多想,噗通。夙止深吸了口气,脚尖一点跳进湖里。
“姐姐。”阿柒吓得脸色苍白。“来人啊,快来人。”
但这荒僻的庭院哪有什么人人影。“快,快去禀告大王。”阿柒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夙止在落水的那一瞬间觉得浑身刺骨的冰凉,水,太凉了。还好刚才转了半晌,不然这会腿绝对抽筋。夙止撑起那女子的时候,她稚嫩的小脸上已经惨白一片。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拖了上来。阿柒眼眶红了一圈,“姐姐你这是不要命了。”
“少废话,快去拿些雪来搓她的手脚。”夙止浑身打着哆嗦。拼命地压着那女子的胸口。
阿柒照着夙止所说,帮女子恢复身子的温度。夙止深吸了口气,捧起女子稚嫩的小脸将气从她唇角渡了进去。
来来回回折腾了片刻,那看上去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小婢女终于从口中咳出大口大口的水,眼睛略微睁开。
呼~夙止松了口气,“醒了。”
那女子睁着眼睛,身子颤抖着想起身,夙止将她扶起来,却不想下一秒那女子抱着夙止便开始嚎嚎大哭。夙止吓得后背一凉,伸出手轻抚她的背,“别,别哭了。你是,怎么的呢?”
“我不想活了。”边哭边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