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他在寻思着方才苏欸的话。
不行?撑不过二刻钟?如果苏欸的预测是真的,那么就让胡山他们死在杀手的围攻下好了。不是丁一冷血,而是他没有选择。为什么要训练胡山他们?就是为期望在土木堡那样的兵败之中,可以凭仗这样的特种小队把英宗抢出来,如果连面对这些黑衣人都无法全身而退,那么胡山他们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慈不掌兵这是一个绝对必要的立场,如果胡山他们无法完成任务,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因为他们加入这个小分队就是为了来完成这样的任务。至于丁一则会启用B计划,不再打土木堡事变这个契机的主意了。
“那院子里足足有二百左右的黑衣杀手,不用青子他们出手,光那些黑衣杀手就足够把你那五个学生淹没。”苏欸的话竟开始多了起来,多点丁一都不太想接他的话头。
但出于礼貌,丁一还是开口回了一句:“你没有被淹没。”
“你那五个学生能跟我比?不是开玩笑,便不用这陌刀,结果他们若是超过一盏茶功夫,哼哼,苏欸这些年在江湖上的虚名,也算枉得的了。”苏欸极是不以为然,这年代的江湖人,讲究的脚下有根,也就是下盘重心要稳,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很好地通过腰背发力,发出最为迅猛、最有力量的攻击,也就是所谓一条鞭的发力技巧,而很明显胡山他们并没有达到这样的水准。
苏欸也并不是夸口,以这个时代的搏击习惯来说,在下盘不够稳的情况下,面对攻击很难有效卸去对方力道,于是脚步便会踉跄,而这时候上肢因为对方攻击而难以保持防御,脚下又不稳,便就是所谓空门大开,对方有什么绝活招呼上来,立时就败了。
丁一依旧笑了笑,却便道:“是吗?且看看。”
他对苏欸保持着一份客气,不单因为苏欸有古侠客之风,一诺千金重保护着他。更重要的是苏欸是个极对强悍的搏击高手!随便什么拳王、散打王,一二十个普通混混轮流上台,也许拳王或散打王只需要一人一拳就可以KO他们;但如果在街头一二十个混混一涌而上呢?绝大多数情况下,是拳王直接打死一两人以后被撩倒,然后再也没有出拳的机会,这就是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
但苏欸在二百左右个手持利刃的杀手包围,目不能视仍然杀将出来,这就是高手,绝对的搏击高手,也许他的搏击理念跟现代搏击有一定差距,但这些都是次要的,只要稍加点拔绝对就能明白,因为他有这种天赋。
丁一觉得自己来到大明朝以后,变得功利起来,倒如对苏欸的看法,并不是第一时间想到他如何对待诺言来保护自己,而是这个人有没有用;而现在看着胡山他们突入那围墙,“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大约是那些杀手的暗器砸在了前头的大盾上徒劳无功吧,丁一所想到的,也不是胡山他们会不会受伤或死亡,而是如果他们在两刻钟内不能解决敌人,那么这支小队就没什么存在意义,自己应该放弃人质救援计划,开始另谋他途。
但没有办法,就算丁一不喜欢自己现时的思维模式,他依然得这么去思考。
因为丁一并没有一生的时间去体验人生。
严格的说,他只有半年。
王振死后一切成空,不单单权势成空,而且他还失去了被利用的价值,到时候随便出来个小官,便是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都好,就能把他弄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
他不得不功利。
这时听见了街对面院子里弓弦的崩响,然后传来一声音惨叫,看来是胡山射中某个倒霉鬼。随即便听见一点红那装腔拿调的声音:“结阵!结玄武阵!”丁一不知道玄武阵是个什么东西,但他知道的是胡山他们的进攻队形,必定取得了可观的战果,以让那个白衣胜雪的一点红感觉到一涌而上是不可能解决掉胡山他们的。
丁一回头看了苏欸一眼对他道:“不要转眼珠子。菜油洗掉了三壶了,应该也差不离了,如果眼睛里没有灼热不适的感觉,就找块棉布把眼睛绑上吧,记得别揉它也别转眼珠子,如果你不想瞎的话,就记住我这话。当然,就算你不揉不转眼睛,也可能瞎;但你揉了转了,就必瞎。”
苏欸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苦笑着按丁一所说把眼睛绑上,却不禁问道:“丁先生不是医生吧?”
“不为良相当为良医,治国治人,都是治。”丁一却又模仿起首辅腔调来了。
苏欸坐在丁一边上,沉吟了一阵点头道:“谨受教。”
丁一背对着他翻了翻白眼,受教?丁一自己都不知道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狗屁意思好不?只不过为了装逼,随口一说罢了,医生选上总理能不能干得好还有一说,要是让国家总理进手术室拿手术刀给患者动手术的话,谁敢躺上去啊?这是谋杀么?噢,给患者说没事,治国治人都是治,请看这位总理虽然没有读过医科,但在任时国民生产总值稳步上升云云,让他艹刀吧,准能治好……哪个患者敢躺上去?